猴子一下午跑了好幾十萬里路,回花果山也沒敢多待,雖見花果山凋零,小猴被欺卻也無暇顧及,只因心中惦記唐和尚,想了想只挑了洞中兩枝好桃子帶予師父,自己則扭身去了南海普陀落伽山告狀,撒潑打滾之下,好歹觀音抵擋不過,答應(yīng)替他照看一幫猴子猴孫,又賴皮討了自己的披掛,這才緊趕慢趕,回到兩界山,一路急急前行,翻山越嶺過海騰空的,如今正是饑腸轆轆。
猴子狼吞虎咽,顧不得搭話,莊凡也不多問,只在一旁慢慢給他添粥添菜,把猴子喂了個滾瓜肚圓,就著米粥干糧和小野菜,把烤的一整條虎腿都吃盡了也沒盡興,莊凡又緊忙給他烤了一條,只是蔥蒜都沒了,只撒了些鹽,猴子也不挑剔,吃個溜干凈,過后又啃了三個桃子方才罷手。
再多莊凡也不肯讓他吃了,怕冷不丁吃太多,后半夜胃痛,難得猴子竟也聽了。
吃喝洗漱完畢,莊凡挪了篝火,準(zhǔn)備鋪好鋪蓋休息,猴子想干,被莊凡阻了:“你幾時干過這個,先看著,下回你來。”
大圣這才歇了伺候師父的心思,在一旁老老實實的瞅著。
說慢也快,莊凡沒一會兒另起了篝火,在原處鋪上行李,因陋就簡,師徒倆烤著火,身下熱烘烘的,倒也能湊合。
莊凡原想讓大圣把金箍棒變化出個帳篷來給兩人擋風(fēng),后來一想,還是老實些吧,自己說不準(zhǔn)明天后天就回去了,莫要給唐僧惹事,遂閉口不言,只安靜的捻著佛珠烤火,狀似在念經(jīng),其實兩眼放空,眼神呆滯,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卻一個也抓不住。
猴子倒是滿腔愁腸只一樁心事,唯惦記著花果山水簾洞自己一窩猴子猴孫,雖說拜托了觀音照顧,可畢竟除卻西行取經(jīng)之事,自己與觀音再無交情,也不知觀音會不會拖沓甚或粗心大意,只可憐好一處洞天福地,到如今卻破敗不堪,他的猴子猴孫也死傷大半,到如今茍延殘喘。
可憐大圣愁腸百結(jié),揪心不已,難以成眠,那頭莊凡卻不到夜殘更漏月上柳梢頭,就一腦袋扎在悟空懷里,枕著徒
兒的大腿,放心大膽地呼呼睡將過去。
猴子只覺大腿一沉,回過神來,見師父一眨眼就睡得四仰八叉肚皮朝天體統(tǒng)全無,不由得哭笑不得,只好按下心思,替師父值更守夜。
到后半夜見唐僧凍得瑟瑟發(fā)抖,少不得褪下自己猩紅的斗篷來,把唐和尚裹緊,又探身丟了些柴火進(jìn)去,再將篝火用金箍棒通得旺旺的。
待到天色微明,鳥鳴啾啾,猴子也耐不住困倦,端坐著眼皮微搭,小盹起來。
不一會兒便覺腿上一輕,猴子也沒動,眼皮微撩,見他師父跟做賊一樣,慢吞吞爬起來,動作輕微鬼祟,笨笨磕磕掙扎著解了身上裹得猴兒緊的斗篷,又輕輕地蓋在他身上,自己則悄不聲穿上鞋子,哆哆嗦嗦地躡手躡腳拎著水罐并粟米,向溪邊走去。
猴子嗅探一下,方圓百里并無野獸與妖物的腥臊之氣,便心神一松,身子一歪攤在行李上沉沉睡去。
待到烈日噴薄而出,大圣醒來,莊凡已經(jīng)洗漱完畢,把水燒開,米粥熬好,干糧烤就了,大清早不宜食葷,莊凡心下也提防著吃葷見觀音這件事,師徒二人只喝粥啃餅子,吃了一頓素的不能再素的早飯。
不說莊凡吃罷早飯,踟躕著不知該不該繼續(xù)前行,且說南海落伽山,昨日突然來了惡客。
那日大圣一邊牽著師父,一邊掛著猴子猴孫,急急忙趕路,匆匆行駕云,待到得菩薩家門前,草鞋都跑丟一只。
這潑猴兒也等不得童兒通稟,手持金箍棒,一路闖進(jìn)紫竹林觀音駕前,急得雙眼通紅,再加衣冠不整形容狼狽,倒把觀音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