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把燈打開,讓他進了屋。他從懷里摸出一桿旱煙,點上了吸了一口,臉上立刻呈現(xiàn)很享受的樣子。
我以前沒見過老幺吸旱煙,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習慣。
“老幺,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你孫子呢?”
老幺是一個人來的,連衣服都換成嶄新的,剛才他站在門外,我先都沒認出來。
“我把孩子送到了一門遠房親戚家養(yǎng)著了。”老幺吐了口煙圈回答道。
“我爸被村長帶人來抓走了!”我嘆了口氣。
老幺咳嗽一聲,“我聽說了!”
我一想這么快老幺都知道了,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一說,我就想起村長說的老爹做過黃河河工的事。
黃河跟我們村旁的哭咽河通著,老爹年輕時候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從來都不知道。
“老幺,你知道我爹做過黃河河工嗎?”我問起了老幺。
老幺將旱煙桿捏在手中摩挲。
“你爹是個奇人,年輕時做過黃河河工,那是九死一生的活計,尋常人干不得的。”
老幺接著說,“那阿力是村長的外甥,能查到一點線索,村長都不肯放過的。”
“阿力昨晚瘋了,后來人不見了結(jié)果就死了,太奇怪了!”我補充說道。
老幺的眼睛忽然緊緊的盯著我,連眼邊的魚尾紋都皺了起來,“其實,我知道是誰殺了阿力!”
“是誰!”
老幺的眼睛發(fā)亮,“阿力的師父!”
“李先生?怎么可能,他不是瘋了嗎?”
“瘋了也能殺人啊!”
我聽得一頭霧水,“那他為什么要殺自己的徒弟!”
“他不想的,只是被河底的東西上了身!”
我的三觀有點塌陷,老幺忽然拉住我的胳膊,“你想不想救你爹!想就跟我走!”
說完老幺就出了門,我當然是想救老爹的,趕緊跟了上去。
走了一會兒,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從懷里掏出那塊平安石。
“老幺,阿力昨晚瘋之前一直向我要著這塊平安石,不知道為什么!”說完我就把石頭遞給了老幺。
老幺的手明顯哆嗦了一下,沒接。
“這石頭還是你拿著吧,那阿力是想做算命先生的,估計在他們眼里,這塊石頭不凡吧。”
阿力當時說我把石頭給他他就能救我,這其中什么道理,我現(xiàn)在也想不通。
我們走著走著,迎面吹過來一陣濕濕的風。
仔細看周圍,我和老幺竟然越來越靠近哭咽河岸了。
老爹被綁走前叮囑我別靠近這河,我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娃子你怎么不走了?”老幺回頭問我,邊向我揮揮手,意思要繼續(xù)往前走。
“老幺你能告訴我,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嗎?我爸讓我別再靠近這條河的!”
老幺搓了搓手,“咱們那晚渡河的事情被村長知道了,今晚你爸可能要被村長祭這條河了!”
“什么!”
我大吃一驚,這么大的事情老幺怎么不早說!
“你別緊張,先前我沒說就是怕你一時激動,做出什么傻事來!”
老幺解釋道。
“那……祭河是什么意思?”
“你就沒聽說過這條河的來歷?”老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我聽阿力說這是黃河故道,底下埋著不少人的尸骨,所以邪門了點!”
老幺渾濁的眼看著我,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
“三百年前,這一帶的黃河出過一樁怪事,河里流的水一到黃昏就會泛紅,到了夜里,
河里流的就跟人血差不多了,上面還漂著人的尸體。”
“之后黃河改道,這件事便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