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意昏沉之時,我又想起了阿彩,想起了曾經(jīng)讓我懼怕不止的王根富。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瘦弱而文靜的少年,卻讓我感到異樣的踏實(shí)。這種感覺實(shí)在是難以描述,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又像是漂泊的旅人終于走到了終點(diǎn)。
我就這么睡著,在夜里看見胡珂那黑亮的眸子始終一瞬不瞬的盯著窗外。我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什么你都不睡啊?”
他看著我,語氣中流露出些許無奈:“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胡大牛,我想盯著點(diǎn),要是有......警察,我們就完了。”
胡珂的話語一出,我們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陷入凝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和哀涼,在我們周圍漸漸彌漫開來。胡大牛死了,我們就是逃犯。接下來的日子,對我們而言,幾乎是可以想象的艱難。
我們兩個的一下子變得難受起來,胡珂輕拍我的肩膀道:“別想了,你趕緊瞇一會兒,等到站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歇下。”
看著他俊朗的眉眼,我稍許安定了一些。不管未來怎么樣,只要有他陪著,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由于跑了太多路,又帶著傷,我格外的虛弱,在胡珂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撫中,很快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漫長而漆黑的夜就這么過去了,我睜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胡珂的眼里,帶著些許細(xì)微的血絲。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他一整晚都沒睡,就這么注意著四周......守著我,傷勢不輕的他,就這樣熬了一整夜。
火車一直開了很久,到火車站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傍晚。期間叫賣的伙食都特別貴,考慮到積蓄不多,我們一路上吃的極為克制。
下火車的時候,我們都已經(jīng)餓的不行。由于被胡大牛“調(diào)|教”過,此刻的胡珂顯得極為老練。他拉著我一路東走西串,終于是找到了一家面店店。
胡珂告訴我,火車站附近的店鋪都極貴,而且看到我們兩個年紀(jì)小,肯定會宰我們。
雖然我已經(jīng)餓的說不出話來,但我還是極為乖順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因?yàn)樵诨疖嚿系臅r候,大半的吃食胡珂幾乎都讓給了我。我都餓成這番模樣,他一定比我更餓。
我們點(diǎn)了兩碗最便宜的白面,清清淡淡的面,上面撒了些細(xì)細(xì)的蔥段。明明是很簡陋的食物,可我和胡珂卻是眼睛直直的望著,口水都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熱乎乎的的湯汁灌到肚子里,我感覺整個人瞬間都活泛起來了。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碗面之后,我還是眼巴巴地看著面碗,這些分量實(shí)在是……不夠吃啊!
“老板娘,再來碗面!”正當(dāng)我對著面碗發(fā)呆、臆想的時候,聽到了胡珂的聲音。猛然抬頭,卻正好撞上他含笑的眼睛,他看向我的目光里是滿滿的寵溺。
我的臉倏的一下就紅了起來……他……他會不會嫌棄我吃的多,被發(fā)現(xiàn)了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似乎能夠洞察到我的想法,捏了捏我的臉頰,然后把面碗端給了我。
“我們……我們……一起吃,你肯定也還餓著。”我壓抑著羞澀開口。
胡珂的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笑容,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一直笑到人的心里。
分食一碗面之后,我們就開始尋找落腳的地方。因?yàn)楹笈O有可能已經(jīng)死了,所以我們根本不敢把身份證拿出來。萬一被通緝,拿出身份證的我們簡直就是自投羅網(wǎng)。
凡是正規(guī)點(diǎn)的旅館,住宿就要身份證登記。也不知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多久,我和胡珂終于在一個偏僻的小胡同里,尋覓到了一家極為破舊的旅館。既不需要身份證,也不需要押金。
老舊的旅館之中,有著陰沉的氣息。胡珂交完錢之后,帶我踏上了旅館中的樓梯,年份久了,我們兩個在上面走動時會發(fā)出吱嘎作響的聲音。
旅館墻面上的水泥片片剝落下來,露出的水泥處長著些許青苔。上了樓梯以后,整個走廊都有種難以言喻的破敗感。胡珂拉著我的手,一路向前走著。
突然他的動作頓了頓,我朝著他目光所視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