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指,剜了塊奶油,將那白白的,膩乎乎的一塊塞進嘴里,一股甜意瞬間彌漫了我的整個口腔。淚掉落的更兇了,這是我這么多年來,極少感受到的甜意,甜入心肺。
在鴨梨燈的映襯下,空氣里漂浮的塵埃肉眼可見。墻壁上的白漿一片片的脫落,露出斑駁的水泥。眼前的環(huán)境有些狹小而逼側(cè),房間里彌漫著陰冷潮濕的味道。
可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奶油蛋糕,我會覺得生活開始充滿希望,我的世界也好似變得溫馨起來。當(dāng)時我就想,只要阿彩在我身邊,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可沒過幾個月,阿彩就走了。
我看著眼前的少年,神情堅定的說:“我想回家!”
“好,那你知道回去的路嗎?”胡珂問我。
“不知道。”我沉吟了很久,方才回答他道。
夜晚的風(fēng)越來越刺骨,胡珂幫我的外套緊了緊。只是再平常不過的舉動,卻成了我這一生之中難得的溫暖。簡單,純粹而不帶有任何情|欲。
我的一雙眼睛,濕漉漉的望著他,充滿了感激的神色。胡珂用手掩住唇,掩飾般的咳嗽了幾聲。
很久以后,胡珂告訴我,當(dāng)時他就發(fā)現(xiàn)了我的不同尋常,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就可以使男人失了魂魄。
而那時的我,早已經(jīng)淪落風(fēng)塵。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聽到他的話語,早已不復(fù)如今的羞澀。只是淺錢的笑著,坐在他的大腿處摩挲反問道:“哦?那你可曾為我失了魂魄?”
他笑了,只是笑容里帶著揮之不去的苦澀:“若不是為你失了魂,我這么多年怎么會為你魂不守舍。你許是我命里的美人障吧。”
其實我知道,我身上所有的魅惑都來源于阿彩。我繼承了她年輕時絕美的臉蛋,承襲了她纖細的腰肢。我是她的骨血,又一天天看著她在男人身下婉轉(zhuǎn)承歡,功力自然也是不會差的。
此刻我看著面前的胡珂,忍不住彎起了嘴角,輕笑出聲。
“笑什么?”胡珂有些疑惑的望著我,他臟兮兮發(fā)絲隨風(fēng)舞動著。現(xiàn)在的他純凈的如同一汪泉水,不會抽煙喝酒,身上也沒有刺青。他的耳骨處還是干干凈凈的,沒有連串的耳釘。靜脈注射和海洛因,更是與他毫無干系。他只是一個少年,一個帶著我疲于奔命的少年。
“我們?nèi)タh城吧,去哪兒找些活計,總能養(yǎng)活自己的。”我想站起身子,卻發(fā)現(xiàn)蹲坐太久,以至于雙腿有些麻木。一時之間搖搖晃晃的,竟有些站立不穩(wěn)。幸好胡珂及時扶住了我,才避免了我的摔倒。
“你怎么了?”他的眼眸里,有著密切的擔(dān)憂。
“沒事,只是蹲太久了,一時間腦袋有些發(fā)暈。我們趕緊走吧,等天亮了,可就麻煩了。”
他扶住我的手帶著細膩的體溫,于無聲處拂動了名為情絲的弦,在我心間漸漸的回響。
“我背你,這夜路難走,指不定你就扭到腳了。”胡珂不由分說的將我背起,根本不容我拒絕。
我靜靜的趴在少年安靜和暖的背上,天空中的雪花漸漸飄蕩著。落入胡珂的頸間,引起了他一陣哆嗦。他將唯一的外套給了我,此刻自己身著單衣,在雪地里行艱難的走著。
他的腳步,在這皚皚白雪中踏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不知為何,這原本孤單寂靜的山林,此刻仿若多了幾分暖意。
咬了咬唇,我終是于心不忍,伸手攬住了胡珂的脖子。哪怕能為他抵御一絲一毫的風(fēng)雪,也是好的。
不知為什么,少年的耳畔漸漸浮現(xiàn)起些微的紅。我感到疑惑,這樣冰冷的冬季,難道他還覺得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