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珂掐著她挪動時,言語之間全是警告:“娘娘是聰明人,想必也不想白白喪命在此。”
棠寧喉間難受,神色卻冷然:“就算眼下不死,也不過多活幾日。”
鳴珂聽出她話中之意,怕她玉石俱焚連忙說道:“那可未必,您畢竟是大魏皇后,無人敢輕易要您性命,況且娘娘本是堅毅之人總不會明知有生路卻不愿意一搏。”
“我方才說的絕非虛言,只要你不壞我的事情,我至少能保你活到北陵。”
棠寧低聲嘲諷了一句:“你將我一手帶入這般境地,你覺得我需要你保我?”
鳴珂知道她心中怨憤,也聽得出她話中不甘,眼前這女子聰慧過人,也城府謀算極深,她顧全了所有,幾乎將一切都算計在內(nèi),若非是她藏的太深,且也從未露出過破綻,宋棠寧是絕不會落到這般地步。
鳴珂帶著她走到馬車旁邊,沉默了片刻才說道:
“我知道娘娘心有不甘也憎惡于我,但你我不過是各為其主,您是大魏皇后,想要大魏長治久安,可我是北陵人,自然也要母國昌盛,族人不必再困縛于北境荒瘠之地。”
“我雖然騙了您,但其實內(nèi)心很欣賞您,明明受教于魏朝迂腐之地,卻比我們北陵女子還要更加堅韌,雖不能在馬背上馳騁,卻于朝堂之事遠(yuǎn)勝男兒,您若生在北陵,必遠(yuǎn)超公主烏婭。”
“烏婭其人蠢笨自傲,易被人哄騙,若公主府以您為主,我未必不會拋卻主上投奔于您。”
“只可惜,您是魏人。”
鳴珂雖是故意安撫,其中也有肺腑之言。
她雖然效忠國師府,但她是地地道道的北陵人,心中也更忠于母國,夏侯令非她族人,雖有權(quán)勢卻未必毫無私心,只是如今的北陵之中她別無選擇。
北陵各部各自為政,汗王手中權(quán)勢不足,王庭又推崇武力,他們瞧不上南地之人的“陰謀詭計”,總以為北陵鐵蹄能夠踏破一切,可是這幾年北陵國力衰退,因為各種災(zāi)害族人幾乎活不下去,而南朝大魏、齊國卻因為那些他們看不上的東西過的富足安樂。
鳴珂年幼時就來了魏朝,她見識過那些族人看不上的東西有多厲害,她想要族人走出來,靠汗王,靠部族長老,甚至是王后、烏婭都不行,惟獨夏侯令有機(jī)會能讓北陵沖出北境莽原踏足南土,能讓數(shù)十萬族人有機(jī)會如南地之人一般不必受長生天桎梏,能習(xí)禮知節(jié),能開化耕種。
鳴珂不喜歡夏侯令行事,更看不上他私心,卻依舊愿意為他驅(qū)使,不是她對夏侯令有多忠心,而是她想要為族人謀一條出路。
但凡北陵王庭之中還有別的選擇。
但凡如蕭厭、宋棠寧之人生于北陵手握權(quán)勢。
她絕對會毫不猶豫轉(zhuǎn)投他們。
棠寧聽著鳴珂滿是誠懇的話忍不住笑了聲:“那本宮是不是還要謝謝你這般高看于我?”
她話中似嘲諷,又似帶著其他意味。
鳴珂只以為她是在譏諷自己未曾多想,眼見著到了馬車旁邊,鳴珂抓著她上車之際,棠寧突然腳下一頓朝著身旁人說道:“鳴珂,你說烏婭蠢笨自傲,你何嘗不是。”
“你……”
鳴珂心頭一悸,剛想說什么,就猛地撞上棠寧滿是冷厲的眼神。
她下意識出手就想去抓棠寧脖頸,卻不想棠寧旋身一轉(zhuǎn)猛地一腳就踹在她肩上,隨即傾身而上時一把抓住鳴珂的胳膊拉著她踉蹌著到了身前,就聽到“噗嗤”一聲,遠(yuǎn)處疾射而來的箭矢瞬間扎在鳴珂肩頭。
鳴珂吃疼之下猛地掙脫身后之人,手中寒光閃爍想要轉(zhuǎn)身攻擊時,方才拿著她的人就已然退了兩步,一扯韁繩猛地朝著馬身拍了一掌,那馬兒吃疼之下發(fā)瘋朝著那斗篷人身前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