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同為列匾畫師,繪青繒卻打心里對這個夢蘇生毫無好感。眼看他胡鬧,只是礙于秋帷繪宴的臉面,沒有立刻發(fā)作,但是那視線,已經(jīng)狠狠在白亦考臉上剜了一下。
白亦考前面是畫狂的熱情,頭頂是繪青繒的極寒,霎時他有種身處冰火兩重天的感覺,不禁打了個哆嗦。
“都散了。”
繪青繒淡淡地說了一句。下面的人群不敢違逆,誰不知道他是玄徽高手?而眼看眾人紛紛散去,他也就懶得再管,默坐片刻,他拂袖而去。
…………
屋內(nèi),畫狂喋喋不休著一些很前衛(wèi)的繪畫理論。白亦考先前聞所未聞,內(nèi)心將信將疑又不敢不聽,只好陪著畫狂硬著頭皮嘮下去。
林子英在門口本想進屋,但是又怕閑人進去惹畫狂不快,就在門口猶豫了片刻。但是聽到畫狂的藝術(shù)理論如此這般,還是選擇自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嘮嗑嘮了半晌,白亦考只覺得嘴里發(fā)干,而且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起來。但是畫狂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就只好給小妹使眼色,讓她救自己一把。
白蒿知道,剛才老哥一定讓那個繪青繒不高興了。不僅丟了臉還惹到了那個列匾首席,她心里一直很愧疚,剛才硬是陪著老哥聽畫狂嘮了半天嗑。本來也已經(jīng)受不了了,看到老哥求助的眼色,她立刻來了精神。
她的眼神悄咪咪在畫狂身上打量了一下,很快就有了收獲。同時她也是內(nèi)心一喜,不禁為自己的聰明伶俐大為滿意。
她注意到的,是懸掛在畫狂的破爛麻繩腰帶中間的小布袋。
那里面鼓鼓囊囊,一定是畫狂用來占卜的小石塊。白蒿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到詩明,現(xiàn)在有畫狂在,找人一事就有希望了。
這樣想著,她背過身去偷偷一笑,隨即從自己的袖口抽出一條細線,估計長度差不多,輕輕捏斷。
畫狂本來注意力就只在白亦考一人身上,壓根不去看白蒿在搞什么鬼。白蒿偷偷把細線繞成一個索套的樣式,比量了一下布袋口的大小,白蒿滿意地點點頭。
她隨即繞到白亦考的身后。白亦考和畫狂距離不過尺許,從這里下手最為方便。
畫狂只是向湊過來的白蒿瞥了一眼,隨即繼續(xù)著他的講話。而趁此機會,白蒿運勁到指尖,手腕輕輕一抖,那條索套就筆直地朝著布袋飛了過去。
由于絲線很細,畫狂完全不察。白蒿吐著舌頭尖,得意地注視著細細的索套輕輕掛在了布袋口上。
隨即,她把手背在身后捏緊細線,再度運勁,巧妙的力道傳遞到細線之上,發(fā)出微微的顫動。然后一提一拽,布袋便從畫狂的麻繩腰帶上墜下。
“啪”地一聲,布袋摔在地面,那本就松散的袋口直接打開,里面的小石頭滾了一地。
白蒿隨即叫起來:“畫狂先生,你的石子兒掉啦!”
這一下,讓畫狂分散了注意力。他雖然愛畫,但是對這幾顆小石子也是無比珍愛。看到石子散得遍地都是,他也顧不上討論藝術(shù)了,連忙彎腰去撿。
白蒿豈能讓他如愿,早在掉落的時候,她就看準一塊朝自己腳邊滾過來的小石頭,輕輕把它踢到了旁邊的柜子下面。此時白蒿也彎腰去撿,從表面來看,倒真沒有一點兒幕后黑手的樣子。
“畫狂先生,我給你撿到了兩顆……”白蒿臉上滿是關(guān)切,把那兩顆小石頭捧到畫狂面前。
畫狂一把接過,但是仍然沒有起身。他在地上蹲著爬來爬去,愣是找不到最后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