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山樹大多才剛剛吐芽,更多的還是光禿禿的棕黑色枝干。
兩人在一邊開路一邊前進,也好在萬木還沒開始復(fù)蘇,否則前進會困難得多。
盤旋著較為平坦的山腰,兩人好算是摸到了后山。山后是更加繁密的森林,一眼望去,一個個山頭仿佛要蔓延到天際。
山澗的溪流大多開始緩緩解凍了,越往山下看去,還顯得吝嗇的綠色就越發(fā)明顯。
“看那里。”
東方詩明指了指對面山的山腰以下,讓賦云歌仔細觀察。
賦云歌看了一下,捏緊了拳頭:“那里不對。”
順著兩人的目光望去,那邊山下的植被,有過被嚴(yán)重踐踏的痕跡。
由于春天回暖,山下的植物漸漸開始復(fù)蘇,而那些被踩過的地方,顏色就形成了一條較深的“寸草難生”線。
兩人連忙往新的線索地趕去。從此山到彼山,看起來并不算遠,可是一路崎嶇無路,抵達時還是花費了不少時間。
兩人到達的地方并不是行進的起點和終點。這條痕跡往兩頭延伸出去,都無法直接看到盡頭。
他們商議了一下,決定分頭去調(diào)查。約定在夜晚來臨之前回來集合之后,兩人就分別就自己的路線開始了追蹤。
賦云歌沿路撥拉著腳邊的枯草雜木,一邊仔細盯著那道踩折的路線,唯恐半路跟丟。
繞著那座山往后走,賦云歌越走越感到奇怪。
一直看到太陽西斜,賦云歌走著走著,漸漸聽到了水流拍擊沙岸的聲音。賦云歌有些訝異,想盡快轉(zhuǎn)過山側(cè),看看山的那邊究竟是什么。
他一鼓作氣,順便折了一根木棍當(dāng)?shù)巧秸扔茫^山頭也已經(jīng)是汗流浹背。
然而等他撥開眼前的雜草枯枝,看到的景象,令他先震驚了一下,接著是迷惑,最后泛上一抹淡淡的失落感。
眼前的景象,正是那條來時的江流。
他跟隨著路線來到山下,結(jié)果是跟丟了足跡。山下臨江是一道細沙岸,經(jīng)過兩天的江水沖刷,早就一點痕跡也沒有了。
眼前,江水上面粼粼的金光,讓他眼前有點暈眩與乏力。江風(fēng)吹在臉上,有點涼,在寧靜安詳?shù)年柟庹找陆又D(zhuǎn)化為一股滲透到骨子里的暖意。
天氣很好,像是有一種能使人昏昏欲睡的力量。一切靜好得出奇,讓站在沙岸旁邊的人甚至能錯認(rèn)為自己是一墩凝固的雕像。
風(fēng)和日麗,賦云歌在這種環(huán)境下,身體的每一處都麻麻的,但很舒服。兩條腿感受不到身軀的重量,頭腦漸漸在安適的陽光下陷入靜止與沉默。
賦云歌干脆坐下來,茫然地望著流動的江水和流動的云,心中不禁有些頹然。
眼前有幾只飛鳥在掠食,白花花的翅膀撲棱過江面,沾上幾滴冰爽的江水。當(dāng)它們盤旋著飛過賦云歌頭頂時,那幾滴水墜落下來,正好敲擊在他的臉上,令他身軀一震。
擊穿皮膚的冰爽仿佛使他得到了共鳴,他猛地站起來,強行抖擻精神,走到江邊。
他用冰涼的江水洗了個臉,剛剛沉睡的頭腦完全被涼水喚醒。
既然線索只能到這里,那么就要根據(jù)這些來預(yù)防,而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賦云歌這樣想著,決定先往回走,與東方詩明匯合。
“如果沒有九徹梟影的事,就好了。”走到山頂時,賦云歌意猶未盡地回望了一眼,自言自語著,“這里真好。”
順著原路趕回去,幸好還沒有天黑。那邊的東方詩明已經(jīng)回來了,正站在那兒等他。
“怎么樣?”東方詩明問。
賦云歌搖了搖頭:“他們是往江邊去了,江水沖干凈了他們的足跡。不過那兒不是匹馬莊渡口,他們很可能有自己的船。至于他們究竟去了哪兒,我還沒有很好的結(jié)論。”
東方詩明“唔”地點頭。他又向賦云歌說明了那邊的信息。
他找到了九徹梟影隱匿的地點,是一座極為隱蔽的山洞。洞里有他們居住過的跡象,不過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而且看起來他們確實沒有再回到這里,可以斷定已經(jīng)被遺棄了。
“既然這樣,我們也應(yīng)該回去與醉塵鄉(xiāng)他們商議一下了。”東方詩明摸著下巴,“他們現(xiàn)在,估計也在為這件事籌劃吧。”
…………
夜晚,醉塵鄉(xiāng)家里空前的很熱鬧。
小院子里點亮了蠟燭,公孫探又讓人去買幾盞燈籠掛了起來。如果是旁人看到了,一定以為這是在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