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擦北斗啊…………..”
天依站在院門外,一邊大聲哼著歌,一邊將手里的塑料袋轉(zhuǎn)了好幾圈,像拋物線一樣,把2個肉包子拋進了院內(nèi)。
“說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一只手從窗戶里伸了出來,迅速的接住了天依扔過來的肉包子。
不一會,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男子,一邊嘴里嚼著包子,一邊伸著懶腰,從屋里走了出來。
“我說武瘋子,這肉包子你也吃了快3個月了,該傳授我點唬人的招式了吧?”
天依拍了拍身上的運動服,看著自己腳上掉了色的球鞋,笑著說道。
3個月以來,他每次給武瘋子投喂的時候,都穿這身,就是為了能隨時準備著迎接武瘋子的不吝賜教。
“說誰武瘋子呢,沒大沒小的,武瘋子也是你該叫的?應(yīng)該叫師傅才對!”
武瘋子把最后一口包子,塞進了嘴里,把塑料袋放在手心上,輕輕地吹了一口仙氣,塑料袋就聽話般的飄到了院墻邊的垃圾桶里,然后他拍了拍手上的面渣,笑著說道。
“啊……你答應(yīng)了?”
天依驚訝的看著武瘋子。
“哎………….誰叫我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呢?”
說著武瘋子走出柵欄門,從隔壁屋的屋檐下,摸出了一個長木棒來。
“你怎么偷人家屋檐下的東西?”
天依好奇的問道。
“你不知道嘛?”
“知道什么?”
“哦……你才來3個月,不知道也正常!這里隨便一個屋檐下都能摸出把菜刀、西瓜刀、鐵棒、木棍啥的,都是家家備的,也是家家都可以拿來用的。”
“為啥……難道家家都準備打家劫舍?隨時準備著跟人火拼?”
天依一邊跟武瘋子往河邊兒走,一邊好奇的看著這個故弄玄虛的老頭。
“這里出人命了警察都不來,以前桃園路有個叫潘四的,為人很仗義,但下手也特別狠。他愛上了一個坐臺小姐,哪女人第一天跟潘四拜堂,第二天就跟一個有錢的富商跑了,潘四氣不過,就把那富商給打進了醫(yī)院。結(jié)果富商的哥哥帶人來尋仇,兩伙人就在桃園路打起來了。潘四老娘是個大夫,救過這里很多人的命,所以一聽潘四挨欺負,家家都出一個男人來幫他,警察派出一個大隊來鎮(zhèn)壓都沒壓得住,對方死了十幾個人,警察也死了好幾個,錄口供時,所有人都異口同聲說不認識潘四,自己是被打的,無緣無故來了一伙人見人就打,自己連怎么回事都不知道。警察到后來也沒辦法,最后就不了了之了。那天之后潘四就失蹤了,大家都特別默契地再也沒提起過此事,警察再接警,一聽到是桃園路都搖頭,久而久之,這里就成為了四季市的黑色地帶。這也就是為什么我從向陽區(qū)搬來桃園路的原因。”
“越亂的地方越安全,越下賤的地方越?jīng)]人說三道四是嘛?”
“孺子可教也……………”
說著武瘋子又從褲兜里掏出來個塑料袋,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塊帶皮的狗肉來,裝在了一個網(wǎng)眼兒兜里,栓到了天依的屁股后面。
“這是要干什么?要讓我掛狗肉賣羊頭?”
天依扭過頭,看著屁股后面墜著的一塊狗肉,好奇的問道。
“哈哈………….我要讓你狗咬狗一嘴毛!”
說著武瘋子舉起木棍,照著身旁院子里的大黃就是一棒子。
只見大黃被挨了當頭一棒后,騰的一下就從柵欄門里跳了出來,瘋狂地朝天依的屁股咬去。
天依嚇得一個箭步就竄了出去,一邊使勁地狂奔,一邊扭頭大聲喊道。
“武瘋子………我要是得了狂犬病,做狗也不會放過你。”
“小子,廢話真多,今天就給你上第一課,想打人先學會跑,這叫打不過就跑,留得青山債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要出人命的…………”
天依一邊跑,一邊急的快哭出來一樣,大聲向武瘋子求救著。
“人只有在面對生死的時候,才能激發(fā)出潛能,天不黑,不許回來。”
看著天依一路狂奔的小短腿,武瘋子笑著伸了個懶腰,便又回家睡覺去了。
就這樣,天依喂了武瘋子3個月的肉包子,武瘋子就讓大黃追了她3個月。
雖然每天回家天依都像死里逃生一樣,但身體也有如獲新生般的輕松感。
這天,細毛垂頭喪氣的跑來找天依。
“老大,魚沒了?”
“魚怎么能沒呢?偌大個護城河?”
天依一邊在炕上喝著茉莉花茶,一邊費解的看著一臉焦急的細毛。
“冰都化了,爐鉤子也用不上了,兄弟們也沒個魚竿、漁網(wǎng)啥的,每天晚上就站在河邊兒上望星星,已經(jīng)快1個星期沒開張了,再這樣下去,兄弟們就要喝西北風了。”
細毛使勁的撓著頭。
“哦…………..我把這茬給忘了。”
“再說即便有,我們也不會用啊?”
細毛雙手一攤無能為力的說道。
“也是,不熬謝頂了,給你們魚竿也白費!”
“就是,我們可不想練個幾十年,就為了在護城里能釣到魚。”
說完細毛還不忘摸了一把自己濃密而焦黃的小寸頭。
“嗯…………哪你們手里還有錢嘛?”
天依呡了一口大鐵鋼子里的茉莉花茶,望著院子里發(fā)芽的老桃樹,若有所思的問道。
“我兜里還剩200多……”
細毛從兜里掏出一團皺巴巴的錢來。
“一天好幾百的賣,都3月了,怎么就剩這么點?”
“除去每天給你交的100塊份子錢,我們4個人分下來,每人每天也就幾十塊。再說了……好不容易不管家里要錢了,大家都腰桿硬了些,出去也都大手大腳了些,晚上出去勾魚,早上出去賣魚,中午回來睡個午覺,下午就一頭扎進網(wǎng)吧、游戲廳里。沒事擼個串,跑103門口吃個和路雪,吹個牛逼啥的,也就都沒了。”
細毛一臉尷尬,難為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