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了不起的四種心境是:痛而不言、笑而不語、迷而不失、驚而不亂。
一個稱職的領(lǐng)袖,精神支柱,便該時時有這樣的心境。
可這些對于醒過來第一眼就從宗主號碩大的屏幕里看到夜辰血人般慘狀的妖嬈而言,統(tǒng)統(tǒng)都是放屁!
看到后的剎那,她只想殺人,還不是用刀子捅人那種殺,而是用兩只手將人撕爛的那種殺意。
什么受傷,什么心痛,什么憤怒都被這股殺意攪得只剩下將敵人的身體碎尸萬段,將敵人的血抽干的欲念了。
不過在這之前,她第一個想掰扯下的是夜辰的腦袋。
因為在她的追問下,琉璃什么都招了。
畢方大人是自己過去的。
這句話像一顆子彈射進(jìn)了妖嬈的腦袋,令她渾身一震,就是身體疼得像是所有的骨頭碾碎了,神經(jīng)抽痛得好似一根根在斷裂,也阻止不了她奪門而出要去問問那個男人為什么要這么做!?
仿佛有千百只狂獸在她的身體里嚎叫,欲掙開困住自己的枷鎖,沖出去將這個世界鬧個天翻地覆。
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擦破一塊皮都能叫她心疼上三天的男人,如此不愛惜自己,趁著自己不能動彈,沒有意識,就這么堂而皇之地走到了敵人面前,被折磨得連塊好皮肉的都沒有。
如何不叫她急,又如何不叫她恨。
離婚!
這婚他媽的離定了!
想到此,扭曲猙獰了面容,額頭的青筋曲張地弓起了一條弧度,她停下腳步,發(fā)泄似的一掌拍向宗主號的艙門框。
這驚人的一拍,嚇得琉璃的身體不自主地發(fā)抖,就像風(fēng)中打轉(zhuǎn)的落葉,逼得她不得不懷疑這眼前的女人還是他們的宗主嗎?
而真正的重點還不是她現(xiàn)在憤怒的模樣,是她身體里的鳳炁……
夜家的鳳炁因是像內(nèi)力一般的東西,大多時候都是溫暖溫馴的,遇到危險或敵人時雖然也會變得可怖,有時候還會導(dǎo)致一些技巧不足的族人難以控制而反噬了自己,造成不可彌補的內(nèi)傷,但總體還是溫和的,如同陽光下潺潺而流的小溪,寧靜,透徹,在血液里保護(hù)著自己的擁有者,哪怕因為戰(zhàn)斗會變得如驚濤海浪般,也絕不會像妖嬈現(xiàn)在這樣的狂猛。
鳳凰,是夜家宗主鳳炁從體內(nèi)引發(fā)爆裂后,所產(chǎn)生出來一種形態(tài),歷代女性宗主都是如此,哪怕如冰川一戰(zhàn)的最后時刻,為了救族人而爆發(fā),妖嬈的鳳炁產(chǎn)生了別的形態(tài),那也是想神女一樣,對敵人殘酷,對族人卻溫暖而包容。
可是現(xiàn)在……她的鳳炁不似鳳凰,也不像神女,更像被困了千萬年的滅天魔獸,一朝掙脫封印就要立時吃光天下人的那般恐怖。
她……是不是用錯藥了?
她翻找出剛才給妖嬈治傷的藥,這是夜家秘不外傳的專門針對修補鳳炁用的藥粉,自她從上任負(fù)責(zé)煉制藥粉的人手里接過來后,雖有改良,但萬變不離其宗啊,斷不可能產(chǎn)生這種效果。
咯吱!咯吱!
妖嬈捏緊宗主號艙門框的手突然用力一握,那堅硬的門框像是嫩豆腐似的直接就碎了。
琉璃直抽了口冷氣,手里的藥瓶都拿不穩(wěn)了,摔落下去,里頭的藥粉撒了一地。
“宗主……您……您……”她覺得宗主的身體肯定出問題了,最好檢查一下。
可是現(xiàn)在的妖嬈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誰的話都聽不見,突然扒開外頭保護(hù)的月華羅樹枝,縱身跳了出去。
“宗主!”琉璃慌忙滾爬了過去。
這可是高空啊!
但夜家的宗主練就的梯云縱不是蓋的,就是這等高度也可保證不往下墜,更何況還有月華羅延伸出去樹枝墊墊腳,琉璃沖到門框處,看她利用梯云縱已往夜辰那去了。
那步伐……簡直是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的步伐。
“九……九歌!”琉璃爬回通訊頻道處,對著小伙伴們叫喚。
“琉璃?”
“九歌,沐宸……望月,匯……哎呀,你們快跑!”她急得名字都叫不全,只得狂吼一聲。
“怎么了?”
“宗主殺過來了!”
“……”
眾人一愕,有點摸不清這話的意思。
正當(dāng)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聽到星潼在那喊了一聲,“小凱,就是這個時候!”
“好咧!”
巨劍砍下,快要碰到屏障時,突起妖嬈一聲暴喝,“給我砍碎它!”
那被吸走的鳳炁在假阿倫神智紊亂,無法操控的機體的情況下,噴涌流瀉了出來,然后風(fēng)卷殘云地纏上了小凱手里的劍。
銀白巨劍轉(zhuǎn)瞬成了猩紅之劍,一劍劈落,屏障頑強的抵抗終被打破,屏障碎了。
散開的屏障碎塊如玻璃碎片般往外飛濺,離得近的人都被割破了皮膚,擦出了血。
妖嬈的暴喝尾音還未消散,回聲陣陣時,眾人看到了她,如同踏云而來,先不論梯云縱這種用法是不是有些太牛逼了,也不管牛頓的棺材板會不會壓不住,總之她就這么來的!
一身的煞氣!
月亮都好似因此染上了一層嗜殺的血色……
“宗……宗……宗……”
宗主醒了,夜家人該大呼萬歲才對,可他們莫名感到害怕,宗主都叫不出來,如失聲一般。
這……好像不是他們家宗主啊!
屬于夜家人駕駛的機體經(jīng)不住這股恐怖的鳳炁壓力,跪伏在空中。
妖嬈身上還有多少鳳炁現(xiàn)場的人沒人知道,但她沒有癡傻,沒有殘,好好的,雖然身上沾了血,頭發(fā)也被風(fēng)吹的點亂,模樣可怖,月光下看更是尤為驚悚,像那從枯了百年的古井中爬出來的某種生物。
這真的不是他們家宗主啊!
夜家族人的腿莫名開始打顫!
妖嬈沒注意到別人,一直看著夜辰。
夜辰本來聽到她的聲音很欣喜,加上屏障破了,計策成功了,正想回應(yīng)她,卻被她身上噴涌出來的殺氣驚得背脊的汗毛直豎。
別人面對她那股殺氣只有俯首稱臣的份,他卻是有一種即將被老婆打爆自己狗頭的危機感。
夜辰:“……”
他下意識地開始尋找有沒有地方可以躲一躲!
“媽咪!”
一群人里總有幾個膽大的還敢接近妖嬈,比如九歌,但最膽大的屬妖嬈自己生的娃。
這一聲媽咪叫得響亮,百米之外都能聽得很清楚。
妖嬈怔忡了片刻,這叫法很熟悉,可卻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這是絕對西方的叫法,她橫起眉毛,抬了眼,朝著叫喊聲處看去。
這一看驚得她氣焰稍頓,更忘了使用梯云縱,腳一滑,沒踩對地方,直接往下墜去。
嗖的一聲,身后飛來月華羅的枝干,將她穩(wěn)穩(wěn)叉住,不至于跌下去成一灘肉泥。
她驚魂未定地閉了閉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妖嬈!”阿爾緹緹妮斯趕了過來,正是她用樹枝叉住了差點掉下去的妖嬈。
她傻不愣登地看向阿爾緹妮斯,她身后還躲著一個小女孩,正是菲爾,正拽著阿爾緹妮斯的衣擺半掩在母親身后偷偷看她,見她望過來,慌忙縮回頭,躲到了自己母親身后。
菲爾拍著自己的小胸脯,喘著大氣,心里直道:婆婆有點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