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三月,春意滿園。天暖而不熱,最為宜人。
平康郡主趙寒煙剛過完十六歲的生辰,就該和太后道別,搬進(jìn)皇帝下令給她建造的郡主府內(nèi)。
大宋并非哪一位郡主都有這等榮耀,平康郡主卻是個特例。一則因為平康王夫妻忠烈,走的時候只留下這么一個女兒,皇家自然要對她予以特殊照顧;二則也因為平康郡主確實討太后喜歡,最合太后心意,宮里即便有十個公主也比不上她一個貼心,太后就是樂意偏著她。
本來太后的意思是想把趙寒煙一直留在身邊,等到她出嫁為止。奈何在去年年中的時候,國師算出她今年有大劫,需得在下一個生辰后的整一年內(nèi)“獨當(dāng)一面”,方可消災(zāi)解難。太后不舍得把趙寒煙隨便安置在宮外的某個宅子內(nèi),于是就請皇帝下旨,破例給她單獨立府了。
雖說不過是從宮里搬到宮外,離皇城也不算遠(yuǎn),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見不著她,此番連連落淚。
太后轉(zhuǎn)頭跟皇帝商議,“能不能再問問國師,是否還有別的法子避劫,我實在不舍得讓煙兒離開。”
“這是唯一的法子。”趙禎無奈地嘆了口氣,勸太后忍過了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點了點頭,拉著她最愛的兒子和最喜歡的侄女湊在一起吃頓離別飯。
宮廷規(guī)矩大,吃飯時很講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就各自用飯,十分安靜。但對趙寒煙來說,一日三餐卻是每天最鬧的時候,因她能聽到關(guān)于食物的心聲。只要有人心里合計關(guān)于吃的事,趙寒煙就能聽到其想法。
太后這時候夾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邊送,撇起了嘴角:飯前貪嘴吃了塊油炸春魚,這會兒竟覺得惡心,沒什么胃口,倒只想吃點山楂羹了。
趙禎則看著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臉:肉肉肉,我的肉呢,為什么我每次到母親這里,非逼著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還像管小孩子一樣管我。
負(fù)責(zé)夾菜的大太監(jiān),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愛吃。一會兒太后看到了又該不高興了,今兒尚還有郡主幫忙勸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宮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趙寒煙聽完這些心聲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夾了一口菜進(jìn)碗里,才轉(zhuǎn)頭關(guān)切地去看已經(jīng)夾著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著好像沒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點頭,她才覺得不舒服就被寒煙發(fā)現(xiàn)了,說明這孩子是真貼心,時時刻刻惦念著她。太后想到這,心里就特別暖。
“我去歇歇,你們不用管我,好生用飯。”太后起身后,順便掃了眼趙禎,眉頭皺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趙寒煙趕緊拉著太后的手笑瞇瞇道:“堂哥還沒來得及吃呢,估計也和煙兒一樣,瞧著娘娘不舒服,擔(dān)心呢。”
“是如此。”趙禎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問太后身體如何。
“沒什么事,你先吃著吧。”太后看了一眼趙禎,嘴上雖沒說什么,但心里有數(shù)。兒子大了管不住了,當(dāng)了皇帝更是不服管,還是她的煙兒最貼心。
“先前貪嘴吃得多,正好這會兒還不餓呢,煙兒送您回去。”趙寒煙見母子倆人氣氛不對,就攙扶太后往外走,嘴里還念叨著,“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魚膩人了,吃點山楂羹如何,剛好能克下去。”
“說到我心坎里去了,這會兒只想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