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何非要葬在山之西北”熊荊有些茫然,覆軍殺將這條楚律讓他心有戚戚。
“葬之西北,以戒秦師。”葛肅然而答,看向熊荊的目光微微有些失望。
本來是討論船廠的,無意中插入的東西讓熊荊心里不太舒服。雖然于楚國生活了數(shù)年,可他根本不了解這個時代,不了解這個國家,他一直拿自己當(dāng)局外人。楚將景陽的遭遇觸動了他的內(nèi)心,使他心里堵著了什么。結(jié)束討論后,他莫名的去了學(xué)宮藏書館。
藏書館在學(xué)宮之南,獨(dú)立的一棟建筑,臺廣堂高,巍巍然似楚宮。登堂入室后熊荊才起了猶豫:楚國的事情與他何干王朝覆滅、朝代興衰,古今中外莫不如是,這有什么好惋惜呢為古人落淚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熊荊在藏書館猶豫不決,并未發(fā)現(xiàn)一個鹖冠老者正笑看著他,待他轉(zhuǎn)身打算離去時,鹖冠老者對他喊了一句:“咦小子”
“老叟是喊我嗎”熊荊身側(cè)沒有別人,想起學(xué)宮律,他不得不執(zhí)弟子禮相答。
“哈哈”老叟笑,他年紀(jì)實(shí)在太大,滿臉的皺紋配上冠上的鹖羽,說不出的怪異。“可是子荊”他問道。
“正是不佞,敢問先生如何稱呼”學(xué)宮最小七歲入學(xué),熊荊實(shí)在太小,自然矚目。
“哈哈。”老叟沒說自己是誰,只道:“隨我來。”說罷沒入藏書館深處。
“足下”藏書館窗戶不少,可照舊幽暗。老叟的身影沒入山一般的竹簡中。熊荊的隨從羽恐主人有失,不得不提醒了一句。
“有何可懼”熊荊被他一說心里也發(fā)毛,但這里畢竟是藏書館,老叟雖怪感覺不像壞人,說話間他腳步便已向前,走了兩步才道:“你跟著我便是。”
簡山書海,藏書館越到深處霉味越重,光線也越暗,行進(jìn)間熊荊還差點(diǎn)被窄路中間的竹簡絆倒。好在最暗的地方一過,腳下一轉(zhuǎn),一縷明媚的陽光從頭頂斜射進(jìn)來。前面不再是成山的竹簡,而是一堆一堆的甲骨。那老叟就站在百步外甲骨盡頭的小門處回望,看見他來又招了招手,然后閃入小門不見了。
“這是契文。”隨手拾起一片甲骨,上面刻滿了字。“前面是什么地方”熊荊問。
“小仆不知。”羽手按劍柄,全神戒備,走在熊荊前面。
“不知道也沒關(guān)系,過去看看吧。”探幽索隱般,熊荊想知道這老叟搞什么玄機(jī)。
“見過子荊。”快走到那扇門時,一個人冒了出來,卻是那日來訪的佳公子昭斷。
“子斷為何在此”熊荊奇道,心里不再那么發(fā)毛。
“子荊入室便知。”昭斷想解釋又吐了口氣,直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熊荊不疑有他,他似乎聽見里面的讀書聲。確實(shí),一入室便聽見有人在讀書:昆侖之虛,方圓八百里,高萬仞。上有木禾,長五尋,大五圍,但更多的人席地而坐,正刻簡寫字,場面雖大,卻絲毫不亂。
昭斷趨步往前,穿過眾席走到老叟面前行稽首禮,熊荊也行稽首禮,道:“見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