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膽小薄情、貪生怕死之輩,也配談忠義別污了父皇的地宮”重華不屑冷笑,厭惡之情溢于言表,“拖下去,不許她到靈前來,看著就煩”
宮人慣會見風使舵、捧高踩低,見韋后和重華母子如此厭惡鐘唯唯,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上來抓住鐘唯唯纖細的胳膊,想要把她拖出去。
“我自己走”鐘唯唯人到末路,風骨卻在,狠狠推開前來拉她的內(nèi)侍,搖搖晃晃地起身走了出去。老皇駕崩,宮里亂成一團亂麻,誰也顧不上她,太陽又大,頭上的傷口疼得厲害,鐘唯唯兩眼發(fā)黑,腿軟走不動,就在墻根陰涼處坐下歇氣,伺候她的小棠急匆匆跑來,焦急地使勁摁住她的傷口,一迭聲地問:“大人你要好些了嗎”
鐘唯唯被這一摁痛得死去活來,眼淚汪汪:“死不了。你怎么來了”
小棠哭喪著臉道:“是詹總管來通知奴婢的。奴婢先扶您去哪兒歇一下,再弄點藥來止血。”
鐘唯唯應(yīng)道:“我的值房離這里不遠,屋里有傷藥,歇就不必了,拿了就趕緊走。”雖然永帝遺旨許她隨時辭官離去,任何人不得為難她。但這宮里陰謀詭計那么多,視她為眼中釘?shù)娜艘膊簧伲s緊逃命才是上策。
小棠扶起鐘唯唯往值房去,走不得多遠,突然聽見后面腳步聲亂響,回頭一看,嚇得臉都白了,上牙磕下牙:“不,不好了”
幾個帶刀侍衛(wèi)氣勢洶洶地追了上來,為首那個板著臉大聲喝道:“太子殿下著我等監(jiān)督鐘起居郎即刻出宮,不得停留”
“正愁無人護送呢,可巧你們就來了。”鐘唯唯轉(zhuǎn)身往外走,重華說不想見到她,就真的不要她在這宮里多停留片刻,就連拿藥和歇口氣都不許。可惜了,她那值守房里還藏有一包先帝賞下的銀子呢,也不知要便宜了誰。
幾個侍衛(wèi)鐵面無私地一直催促著她往前走,鐘唯唯搖搖晃晃走到宮外,不忘和他們道辛苦,回到家里一頭栽倒在床上再起不來。等到醒來,傷口已經(jīng)被小棠處理妥當上了藥,還換了干凈舒適的家常衣裙。
天已經(jīng)黑了,窗外黑黝黝的,唯有金銀花的香氣幽幽地從窗縫里透進來。她動了動手腳,覺得又有了力氣,便大喊出聲:“小棠”
小棠飛奔而至,手里還捧著一碗黑黝黝的藥湯:“大人醒了啊,快快喝藥”
鐘唯唯一口飲盡湯藥,苦得打了個寒戰(zhàn),皺著眉頭問:“我藏在懷里的先帝遺旨呢”
小棠一拍腦袋,從床邊柜子里取出一卷黃綾:“喏。”
鐘唯唯如珠似寶地把黃綾緊緊抱在懷里:“掌燈,研墨鋪紙,我要寫辭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