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時間,尺璧寸陰。
李鈺看著那處圓孔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今日已是第四天了。
這幾天的石牢中,竟無端地洋溢起了溫馨氛圍。
每日里大紅蠟燭點著,好酒好菜供著,直把那徐慕白撐得肚皮滾滾。那消瘦老頭每天還進得石牢為李鈺換藥。
如此環(huán)境下,不過三天,李鈺的傷勢便已好了大半,只有肩上的箭傷因為受創(chuàng)過重,還未痊愈。
這一日,圓孔處的光亮消失,顯然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夜晚。
大紅蠟燭已經(jīng)燃燒了一半,餐盤里的酒菜也被二人吃喝一光。
李鈺望著那節(jié)紅燭慢慢燃燒,靠在墻上陷入了沉思。
明天,就在明天,自己就必須給嚴莊一個交代,到時要怎么糊弄過去,將是一個手藝活兒。
幾日之中,李鈺并沒有想好什么說辭,也知道那嚴莊能在亂世之中閃轉(zhuǎn)騰挪、左右逢源,必不是那般好糊弄的。要是到時不能交出楊玉環(huán),估計真的會一個咔嚓,讓自己腦袋搬家。
越想越愁,饒是他此時前知一千年,后知一千年,知道歷史的進程會如何演變,但在這沒有天日的石牢之內(nèi),卻也毫無辦法。
想不通,他便懶得去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之事明日了。
如此想來,倒也一身灑脫。
只見他翻身一躍,一個鯉魚打挺從墻角站起,然后擺出起勢,開始打起許久未曾練習(xí)的太極拳來。
太極拳自宋代發(fā)軔,經(jīng)過七八百年的傳承,種類繁多,招式各異。但是它含蓄內(nèi)斂、連綿不斷、以柔克剛、行云流水的拳術(shù)風(fēng)格卻一以貫之,不曾改變。
李鈺跟隨父親練習(xí)的便是太極拳幾大分支之一的和式太極拳。隨著練習(xí)日久,后來每當他練習(xí)此拳時,便能使自己的意、氣、形狀、神趨于圓融一體的至高境界,忘卻世俗煩憂,忘記紅塵種種。
但他穿越到此多日,除了那日和楊玉環(huán)云雨之后打過一圈,便再也不曾有機會練習(xí)。
現(xiàn)在身體初健,他自然要練習(xí)練習(xí),好歹這也是自己在這亂世之中的一點防身本事。
熟悉的招式,熟悉的味道。
李鈺只打了幾圈,便覺肚腹內(nèi)一股熱流,然后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全身,那酸爽,那滋味,比之前又要強上幾分。
只見他高大的身體在這狹窄的石牢內(nèi),時而奔行如風(fēng),時而站立如松。動作快時若蛟龍出海,動作慢時似弱柳扶風(fēng)。
但不管他如何閃轉(zhuǎn)騰挪,那紅燭火焰直直燃燒,竟無絲毫影響。
借著火光,徐慕白自是從頭至尾將李鈺的動作看在眼里。
看著李鈺一圈圈在這石牢里打著轉(zhuǎn)兒竟停不下來,晃得他腦袋發(fā)暈。
他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唐朝采花大盜,哪里見過什么太極拳,只覺李鈺被關(guān)了這幾天估計神經(jīng)錯亂,于是大喝道:呔,你又在搞些什么鬼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李鈺此時已經(jīng)練到形意相生、物我兩忘的境界,哪里聽得到徐慕白的大喝,一個勁兒的在石牢里上躥下跳。
徐慕白見李鈺不答,心中有氣,掄起砂鍋大的拳頭便向李鈺后腦勺砸去。
不知怎的,李鈺雖然并未轉(zhuǎn)身,但卻好像后腦勺長了眼睛,眼見徐慕白的拳頭堪堪砸中時,只見他前腳一伸,后腳微彎,上體后座,卻是一招白鶴亮翅,徐慕白的拳頭便從他頭頂一寸處劃過。
徐慕白一拳未中,心中著惱,想到自己皇宮大院、百萬軍中都可以偷別人老婆,一個失心瘋自己難道還不能奈何。
于是左拳收回,右拳送出,這一下便是向他腰上招呼。男人的腎,女人的寶,這徐慕白估計是見不得李鈺比他英俊,不是要將他打成傻子,就是要將他弄成性無能。
可是,那破風(fēng)而去的拳頭剛剛沾得李鈺腰間的破爛內(nèi)衫,卻見他右腿后蹬,身體一轉(zhuǎn),卻是一招野馬分鬃,堪堪避過徐慕白的拳頭。
兩拳偷襲皆不中,徐慕白自以為李鈺在戲耍于他,頓時臉色漲紅,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火氣,兩只砂鍋大的拳頭加上開碑裂石的雙腳齊齊向李鈺全身各處招呼。
但是,在徐慕白猶如天羅地網(wǎng)的拳打腳踢之下,李鈺的身體猶如飄飄蕩蕩的一根鴻羽,你擊得快,他便閃得快,你擊得慢,他便閃的慢。
只是無論如何,你也無法近他身體一寸以內(nèi)。真真是近在咫尺、觸手難及。
正當徐慕白氣踹噓噓欲要含恨放棄時,李鈺的身體突然停頓下來,收拳并腿,筆直站立,深深吐納。
徐慕白哪知這是太極拳的收勢,還道李鈺逃得累了,臉上一陣竊喜,雙腿一蹬,老拳高舉,快若離弦之箭一般狠狠地砸向李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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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李鈺已經(jīng)脫離了物我兩忘的境界,雙眼未睜便聽得風(fēng)聲厲厲,知道危險臨近,不由右腳后撤,左腳微彎,擺出一個弓步,接著便見徐慕白的老拳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