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這已是最簡單了”蕓娘瞥了眼被自己灑了一案桌的面粉,面色發(fā)窘,“不過,江姐姐,以后我也會一起掙錢的——刺繡我也是真的會的——昨天我已托付了劉大嬸,今天她應(yīng)該能幫我?guī)┎剂匣貋怼!?
聽到她的話,江寒臉色一僵,沉默了。
她認真打量著蕓娘的表情,暗啐了自己一聲,銀票事件已經(jīng)過去四天了,作為主要責(zé)任人,她一直在逃避,既沒表過態(tài),更沒認真道過歉,仿佛在等著這事不了了之。人家好好一個大小姐,哪怕落了難,本來也可以過得更好些,卻因為她落到連吃頓手搟面都要思量一下的地步。一時之間她無言以對,只勉強笑了一下,轉(zhuǎn)過身端起木盆出了屋,留下有些莫名的蕓娘。
她洗了一把臉,望著水波發(fā)起了呆,這件事拖了四天,不僅沒有不了了之,反而變成了大家的心結(jié),碰都不敢碰,不能任這心結(jié)越結(jié)越緊了。她甩了甩頭,抹了把臉,吐出口氣,似乎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只見她回到廚房,放下手上的東西,走到蕓娘面前肅然地開始道歉:“真的很對不起,害得你們連防身銀票都沒了!”說完,她端正地給蕓娘鞠了個躬,“我也很想馬上還你們銀子,不過現(xiàn)在……但是,我會盡快想想別的辦法,先酬一些錢給你們的!”
“你這是……”蕓娘望著她莊嚴肅穆的表情,一時語凝。
“本來我可以把江家小院抵給你,但這是我爹用命打拼來的……總之,還請你給我一些時間,銀子我一定會盡快想辦法的。”
看著這突然轉(zhuǎn)變的畫風(fēng),蕓娘猛然醒悟到,自己之前的話使得江寒誤以為自己是在旁敲側(cè)擊地跟她提銀票的事,她臉色一窘,急忙擺手:“江姐姐,我剛才的話并無其他意思,我真的只是想掙些錢而已……銀票的事,你就別再放在心上了!”
“我也是真心跟你道歉……”
“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銀票沒了怎能怪罪于你,你并不知中衣里有銀票,燒掉衣服也只是一片好心——或許此后,晦氣變運氣,我們姐弟自此就能躲過黑衣人的追殺安穩(wěn)度日了呢!”蕓娘臉色漲紅,卻故作輕松地打斷江寒的話。
“但我確實稀里糊涂地好心辦了壞事,這個過錯我不會賴的。”江寒望著她漲紅的臉,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真的沒其他意思!那事之后,我已認真想過,昨天也與大叔大嬸說過,如果沒有你們好心相助,我們姐弟現(xiàn)在還不知生死如何呢。”
“沒有我們,有銀子,你們在鎮(zhèn)上或許過得更好……”
“不,假如沒有你們庇護,我一個弱女子帶著幼弟,銀子只會招來災(zāi)禍。所以,你們兩家都不必再把銀票的事往身上攬!你們是我們的恩人,這個恩情是我們姐弟一輩子都報答不了的!”
“……這是件小事,你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報答了。”江寒皺眉。
“既然如此,你們以后也不要再提銀票之事了!否則,我們無法再厚著臉皮待下去了。”蕓娘目光堅決地等著江寒表態(tài)。
“呃……”一番你來我往之后,江寒覺得自己似乎說什么都有些矯情。
“姐姐,你與大叔都是這世上最好不過的人!我爹娘已不在,嬤嬤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往后我和小安把你和大叔當(dāng)作親人,可好?”蕓娘打蛇隨棍上,一把握住她的手懇切問道,“你可愿意我跟弟弟以后叫你姐姐?”
江寒低頭望向她誠摯清澈的眼睛,掂量了一下她話里的真假,緩緩點頭笑道:“那,那我豈不是白撿了對妹妹和弟弟!”她可不是那種矯情的人,對方既然如此真誠地投之以桃,她哪能不爽快地報之以李。
“我也白得一個好姐姐啊!”
“不過在外面不能叫我姐姐,要叫我哥哥,嘿嘿!”江寒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又恢復(fù)了平時那副開朗跳脫的樣子。
“那也好,以后‘哥哥’主外我主內(nèi),我們一起努力掙錢養(yǎng)家!”
“還有我!我也會努力掙錢養(yǎng)家的!”
兩個循聲抬頭,就見一道身影從廚房門外走進來,原來是整天躲在屋里不見人的小安。他高興地走過到蕓娘身邊,仰頭對江寒露出一個靦腆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