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站在沙海之中,莫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那僵硬的身體再也不敢往前半步。
沙海很冰涼,以往的莫靈心中會有一團火焰,支撐著他,但現(xiàn)在他心中的火焰像是滅了,讓他連稍微彎曲身體的勇氣都沒有。
“要不,就這樣吧……”
足夠了,他已經(jīng)觸碰了足夠的世界,也見識了足夠的美麗,已經(jīng)比那些渾渾噩噩的同伴要優(yōu)秀很多了,他只是一只弱小的指蟲,沒有必要勉強自己。
可是,莫靈一想到要躲回山洞,卻又充滿了不甘心。
如果一開始他就一直待在山洞里,他反倒沒有這么不甘心。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見識了世界的廣闊,親自觸碰到了這么多奇妙的事物,現(xiàn)在讓他回去,他怎么也舍不得。
莫靈頓時理解了老指蟲的無奈。
“這是指蟲能夠觸碰到的局限……”
冰涼的晚風(fēng)吹過莫靈的身體,一些細細的風(fēng)沙也拍打在莫靈的身上,敲得他生疼。
莫靈摸了摸自己,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粗糙了許多。
在觸摸世界的同時,世界也在改變他,讓他的身上長出了堅硬而粗糙的繭子,原本的紋路也被摩擦得模模糊糊。
感受著自己的變化,莫靈竟有些出神。
“我,還是我嗎?”
“觸摸改變不了世界,卻能改變我自己?”
那細細的風(fēng)沙刮過粗糙的關(guān)節(jié),莫靈恍恍惚惚中想起了山洞中的同伴,自己這一行走了這么久,如果現(xiàn)在回去,它們應(yīng)該不認識自己了吧?
這是莫靈出行以來,思考得最久的一次。
他從災(zāi)厄想到了世界的美麗,從渾渾噩噩的指蟲族群想到了族群的未來,從海想到了無盡的沙漠,從柔軟的果凍想到了粗糙的繭子。
直到,那陽光再次灑下,照在他早就冰涼的身體上。
莫靈動了,他彎曲著身體,再次向前爬去。
當(dāng)溫暖的熱量融入他的全身,那些屬于世界的美麗再次打敗了他內(nèi)心的恐懼。
有些向往,是死亡也無法阻止的。
莫靈一直向前爬,爬過了上下翻涌的沙丘,跳過了下陷的流沙,終于爬出了這片沙海。
當(dāng)他的指尖重新點在潮濕的泥土上時,他知道,自己走出了沙漠。
“這里,有好多樹。”
莫靈輕輕地觸摸著他前方的圓柱形物體,他繞了好久,才沿著這棵樹的樹干轉(zhuǎn)了一圈,那粗大的樹干和厚實的樹皮說明這是一棵非常古老的樹。
莫靈彎曲身體,爬到了這棵樹上。
然而,還沒等他觸碰到那些柔軟的樹葉,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個堅硬的東西夾起,脫離了樹干,向著天空中飛去。
“這是什么?這也是災(zāi)厄嗎?”
莫靈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東西就把他丟到了一個樹枝包裹的圓形區(qū)域內(nèi)。
緊接著,莫靈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停在被一些尖銳的物體攻擊,那些尖銳的物體似乎想要剖開他的身體,啃噬他的血肉。
不過,這些尖銳的物體之間也在相互競爭,莫靈只能不停地打滾,避開這些攻擊。
但他的反抗似乎沒有什么作用,那堅硬的東西再次夾住了他,將他扔在了那些尖銳物體中。
莫靈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差不多要被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