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來人身著銀灰色錦袍,外罩同色的狐裘大氅,本有些頹暗的銀灰卻越發(fā)襯得他膚色白皙如玉,眉清眸寒。
此人通身有一種淵渟岳峙、不怒自威的氣質(zhì),但因?yàn)樯锰茫蚊策^于昳麗的緣故,無意中減輕了這種懾迫人心的氣息。
君子的溫潤之風(fēng)跟儒將的鋒芒不露,恰到好處地渾然天成。
錦宜確信自己從不曾見過此人,但心底卻偏偏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熟之感。
她呆了一呆后,聽到院子外子邈幸災(zāi)樂禍地笑聲:“哈哈哈,來捉我啊。”
若非不速之客降臨,錦宜一定要追過去,來一場喜慶的手撕親弟,但雖然不知這來者是誰,瞧著卻是從頭到腳的不好惹。
錦宜原先是一只將要炸毛的小貓,如今見了這來者,就仿佛貓兒見了老虎,渾身豎起的毛兒都敷貼地歸順了。
她才要規(guī)矩地行禮退避,目光下移,卻瞧見這人腰下那一痕雪白色。
錦宜本能地想過去給人家擦一擦,但是轉(zhuǎn)念間又忙忙地收住了這想法,臉色尷尬:這打的不是地方啊。
“很、很抱歉,”只好低頭,手扶在腰間,微微欠身,就像是任何一個循禮的官家小姐,垂了眼皮,有些心虛地輕聲說:“不好意思,失禮了。”
如果子邈看見姐姐這幅乖順樣貌,一定要喜歡的滿地打滾,笑她欺軟怕硬。
來人很淡地瞥了她一眼,淡的就像是一片雪花落地?zé)o聲。
他并未說話,又好像根本懶得理會錦宜,從他身后卻走出一個人來,用跟主人相似的怠慢高冷氣質(zhì)問詢道:“這位想必是酈家大小姐了我們輔國今日來探望侄小姐”
錦宜聽見“輔國”兩個字,目瞪口呆,原本就有些不安分的心跳就像是得到了造反的信號,撲騰騰地開始萬馬奔騰。
他就是那個傳說中氣焰囂張的桓玹她口中那個“變態(tài)權(quán)貴”
看起來似乎并不囂張,跟變態(tài)也不著邊嘛。
心情復(fù)雜的錦宜突然發(fā)現(xiàn)這位尊貴的輔國大人居然往自己跟前走了過來,她本來該即刻閃身讓路,順便低頭表示恭敬的,但因?yàn)檫^于震驚,雙腳像是已經(jīng)在地上生根發(fā)芽,居然以一種螳臂當(dāng)車的姿勢,攔路搶劫的氣概,不偏不倚地杵在了桓玹的身前。
一陣寒風(fēng)撲面,眼前人影一晃,是桓玹淡淡地一轉(zhuǎn)身,從錦宜身邊繞了過去。
那桓府的隨從緊跟其后,狗腿子用一種復(fù)雜的目光望著錦宜,仿佛在佩服她的大膽,又好像是嘲憤她的無禮。
直到桓玹離開后,錦宜才覺著臉上有些刺癢,她舉手撓了撓,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墻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來是子邈去而復(fù)返,他不憚自投羅網(wǎng)般跳進(jìn)門來,抓住錦宜叫道:“姐姐外面他們說桓輔國來了剛才那個人”
突然子邈噤聲,姐弟兩人回頭,卻正好看見前方廊下,臥房的門扇打開,正好兒雪松跟桓素舸夫婦迎著了桓玹。
子邈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桓輔國的側(cè)臉,好像做夢般喃喃道:“輔國大人不是個老頭子嗎怎么比爹還年青呢”
這原本也是錦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