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把江柔帶到一處營帳前,“那個大肚婆……額已經(jīng)生了的,就在里面,你想看多久看多久,我先走了。”說完也不等江柔回話,便走了。
張姚氏眼圈通紅抱著孩子,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些什么。新生的孩子哭得臉都漲紅了,哭泣聲卻很小。
“張大娘。”江柔試著喊她。
她看起來憔悴了很多,剛剛產(chǎn)子,軍營的伙食跟不上,奶水也沒有多少,孩子落地兩天,只喂過一回奶,已經(jīng)餓得哭都哭不出聲音了。
可那些士兵是不會管的,他們只保證帶回來的大人別餓死,至于小的……關他們什么事?他們又沒有奶!
張姚氏見是她,忍了半天的眼淚奪眶而出,江柔快步跑過去,蹲在床榻前,與她平視,伸出手擦干她的眼淚。
其實她也想哭,可是哭不出來了,在床上,在那個男人的身下,淚早就流干了。這幾天的變故讓她心力交瘁,她一夜之間從天堂跌入地獄,只能試著讓自己堅強。
冰涼的手貼上臉,張姚氏抱著孩子,看著江柔,哭得更加絕望。
她看見了江柔纖細脖頸上的痕跡,那個軍痞將她們帶回來,答應救他們的條件,她其實是聽見了的,可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沒有辦法。
那猙獰的紅痕,無聲訴說著這個善良的姑娘遭受了什么,心里的愧疚感如排山倒海般襲來,折磨得她心如油煎。
江柔靜靜地等她哭完,一句話也不說,也沒有打斷她。
哭出來,也許就會好一些吧。
過了很久,張姚氏才哽咽著說:“小柔,對不起。”
當初她其實就不應該求救,明知道兩個人,也打不過那兇狠的匈奴士兵,可是心里還是存了一絲希望。
如果能夠活下去,誰又甘心就這樣屈辱死去呢?
可就是她這一丁點的希望,害了這個從小脆生生喊著自己‘大娘’長大的孩子。
她替自己,受了那般侮辱。
一個十六歲,尚未出閣的清白姑娘。
“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江柔沒有接她的話,只是微笑著看著幾件衣服裹著的嬰兒,輕輕的問。
張姚氏渾身一震,顫抖著說:“是男孩兒。”
江柔抱過小孩子,學著張姚氏的模樣,輕輕拍著襁褓。
孩子還是在哭,她抬起頭,忽然說:“大娘,活下來,就好。”
聽她這話,張姚氏又控制不住哭了很久,江柔任她發(fā)泄,將從沈十三那里討來的衣裳笨拙地裹在孩子身上,一遍一遍地輕拍,試著哄他安睡。
可是連張姚氏都已經(jīng)收斂好了情緒,懷中的孩子卻越哭越兇猛,眼見著臉色都開始發(fā)紫了,江柔開始慌亂,“這是怎么了?”
卻見張姚氏咬破自己的食指,抱過孩子,將破了的手指放在孩子口中。
孩子用力的吮吸母親的鮮血,江柔震驚地看著她,“大娘,您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