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的中國春天,少了春日的柔和與希望,只留下了殘冬的寒意。
三月,國民黨創(chuàng)始人之一宋教仁于上海被袁派人暗殺,余波如漣漪一般,漸漸擴(kuò)散至全國的街頭與巷尾,血腥的屠戮在中國這片早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土地上蔓延。
袁是一個愛惜聲名的政治家,盡管天下人都知道他恨極了國民黨和那些反對他的人,盡管他的屠刀已經(jīng)高高的舉起,狠狠的落下,可他就是不愿意以自己的名義動手,臟了他救國的名聲。
于是,袁將那些流竄街巷手握屠刀的幫派攏到自己的羽翼之下,叫他們暗中執(zhí)行著一些不可告人的命令。
六月初六,上海。
霓虹燈張牙舞爪的穿梭在租界的大街小巷映在行人的身上,舞女的皮鞋觸地發(fā)出“噔噔”清脆的響聲,帶著紙醉金迷的絢爛,迷惑了人心。百樂門的音樂依舊是引領(lǐng)時尚的符號,身在其中的人沉醉的不可自拔。
二樓被長期包下來的雅間中,一個約莫三十五六歲的魁梧男人整個人陷進(jìn)了來自遙遠(yuǎn)國度的意大利的真皮沙發(fā)之中,很少言語,不怒自威。
他的身邊坐著百樂門中最紅的舞女嬌姐兒。
此時,嬌姐兒正百般諂媚的講著些雅俗能賞的段子供坐在她身邊的大爺開心。
可是,今兒個大爺似乎對她沒了往日的興致,面色始終沉沉,連話都很少說,嬌姐兒心中一直在打著鼓,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使得這位爺生了怒,連累她的好生活就此中斷。
要說嬌姐兒好歹是百樂門的頭牌,沒了這個靠山自然也能投靠另一個山頭兒,也不至于這般的憂心忡忡伏小做低。使得嬌姐兒這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原因皆因她身旁的男人是上海灘與蘇家各占半壁江山的青幫大佬李天龍。李天龍一句話,嬌姐兒的小命也許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要說上海灘哪個家族最是身份顯赫,非蘇家莫屬。
蘇家雖然如今是商人的身份,然其祖上卻是詩書世家,在明朝以及已經(jīng)消亡的清王朝都出過朝廷大員,秀才舉人之類更是不勝枚數(shù),是以積累了不少的家資。清末,蘇家的當(dāng)家人蘇老爺子慧眼獨具,當(dāng)機(jī)立斷,決定棄官從商,帶領(lǐng)一家子百十來號人闖進(jìn)了上海灘,就此將本就豐厚的家業(yè)經(jīng)營的更是蒸蒸日上,直至成為上海灘第一家族。
如今的蘇家的當(dāng)家人乃是蘇老爺子的長房長子,已經(jīng)年逾四十的蘇方正,蘇方正是有名的儒商,做生意很有一套,該放利的時候放利,該摟錢的時候摟錢,為人也頗為義氣,很受上海灘各界的尊重。
在上海,提到蘇方正就不得不提與他齊名的李天龍,只是與蘇方正相比,李天龍的名聲卻是不怎么好,可以說是十足的壞。打個比方來說,誰家的小孩子不聽話哭鬧不休,家里的大人就會說:“再哭李爺就把你抓到青幫去喂狗。”
李天龍養(yǎng)了兩只兇狠的大黑狗,時常將那些他恨極了的人扔進(jìn)狗窩中供他們撕咬。
李爺是大家對李天龍的敬稱,不是“尊敬”的“敬”,而是“敬畏”的“敬”。
李天龍是青幫的頭子,何為青幫青幫就是上海的地下統(tǒng)治者,與那些地上的規(guī)矩的透明的統(tǒng)治者不一樣,他們是黑暗的殘酷的血腥的,誰惹了他們,沒什么本事的普通百姓輕則被砍去手腳重則命喪黃泉。要是那些有錢的,那就只能拿錢買命了,畢竟錢不如命重要。
但李天龍也不是誰都敢惹的,蘇家就是他畏懼之一。蘇家雖然只是商人的身份,奈何蘇家的生意做得太大,全國各地均有商行,更是與各類政治人物交往頗深,若是動了蘇家,那來自各個層面的壓力壓也會將李天龍壓死。
對蘇家,李天龍一直都是存有怨氣的,奈何他不能為所欲為,所以平日里只能與蘇家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李天龍一直心不在焉,只因為他憋悶了好些年的這口怨氣終于要出了。
上海法租界,蘇家大宅。
恢弘的大門如同一道分界線,外面是秩序井然的法治社會,里面是充滿血腥的人間煉獄。
幾十把刀斧落下,濺起絢爛血花兒,更加激起了黑衫黑褲施虐者們的殺氣,他們不管老人小孩,不管身份如何,他們只記得一條命令:“殺光蘇家老少,不留活口,任務(wù)完成了,有大把的銀元供你們享樂,任務(wù)失敗了,全部扔進(jìn)黃浦江喂魚。”
“老爺,您趕緊從密道走吧,少爺小姐們已經(jīng)沒有活口了。”蘇家的大管家蘇孝拼命的拉著欲要沖出去救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小兒子的蘇方正。
蘇方正萬沒料到自己一家會突然遭此橫禍,此時滿眼都是親人被虐殺的場景,恨不得以身代替,也免得他內(nèi)心遭此痛苦。
蘇孝見蘇方正已經(jīng)雙眼通紅,只顧著要往外沖,蘇孝不得已,撿起地上的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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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照著蘇方正的后頸處打去。
蘇孝拖著已經(jīng)昏迷了的蘇方正自蘇老爺子留下的密室通道逃出了這座人間的煉獄。
蘇方正緩緩的睜開眼睛,他的心情很不好,因為他做了一個噩夢,夢中他的親人全部被殺,他痛苦的甚至忘了呼吸。
“老爺,老爺,您終于醒了。”
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只是蘇孝的聲音不似以往沉穩(wěn),還帶了些哭腔,蘇方正皺了皺眉,這感覺于他而言很不好。
蘇方正剛要出聲訓(xùn)斥,忽然間意識蘇醒,一樁樁一幕幕畫面呈現(xiàn)在眼前,那是親人橫陳的尸體,那是家人無路可逃的慘叫,甚至還有剛剛滿月不久的孫子的驚恐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