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其他,至少還有良好的愈后可能,基本上失去的記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恢復(fù),早晚文沫都能記起來。他一直滿懷希望地等著這一天到來,等著也許就在明天,文沫從睡夢中清醒,會記起他們之間的點滴。
也許希望太大,他每每面對著視他如陌生人的文沫,都覺得心痛得無法用言語來訴說。失去的這段記憶,并不會對文沫今后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更鑒于在不久前,文沫曾有過被犯罪分子長期禁錮的慘痛經(jīng)歷,在精神上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和刺激,這接踵而來的第二次傷害讓她再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僅僅只是腦震蕩加傷了一條腿,休養(yǎng)過后可以痊愈,完全稱得上幸運。在這種情況下,她能夠平平安安地繼續(xù)生活,大概也算是參與救治文沫的醫(yī)生們的私心了。那羸弱的肩膀,蒼白的面孔,實在讓人無形之中生起股保護欲,拯救世界的擔(dān)子太重,為什么偏偏要放在一個弱質(zhì)女流的肩上,有的時候失憶也是一種幸福。
文沫已經(jīng)成年,又沒有其他近親屬,程功與她關(guān)系再親密,畢竟沒有法律承認的民事關(guān)系,他沒有資格對文沫以后的治療做任何決定。并未感覺到生活上的不便,文沫自然也沒有理由非得冒著傷害到自己的危險說服醫(yī)生想方設(shè)法幫她恢復(fù)記憶。
只有程功,在面對著文沫古井無波的眼神時,腦海中閃爍著的都是絕望與不甘,他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才使兩個人走到了今天,他是計劃著求婚想要與她組建家庭,從此一直攜手到白頭的,為什么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過去之后,在他們都應(yīng)該得到幸福的時候,命運之神再一次給了他重重一擊,文沫望向他的眼睛,再也沒有柔情蜜意,再也沒有相知相許,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是審視,是抗拒,仿佛曾經(jīng)他們的甜蜜與愛意都是假的,他從不曾走進她的心里。
然而哪怕再痛苦,縱有千不甘萬不愿,程功依然留在了文沫的身邊,他不想逼她去記起,他害怕醫(yī)生口中描述的那種當一個人精神徹底崩潰后是怎樣歇斯底里的狀態(tài),文沫敏感脆弱的神經(jīng),還能經(jīng)受得住又一次沖擊嗎他愛她,自然要為她的健康考慮,那怕她忘了他,他也不允許自己自私自利要求什么。最壞的可能,也不過是重新開始。他相信既然他能讓她愛上他一次,他就可以讓她再愛上他第二次,不過是花些時間精力,比起陰陽兩隔再無機會的人,他們已經(jīng)足夠幸運。
一座嶄新的墓碑前,程功站定,文沫知道這就是他們今天來此的目的所在了。墓的主人,名叫李響岳,她應(yīng)該認識嗎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有些陌生的,完全沒有絲毫熟悉的感覺,從墓碑的照片上可以看出,墓主人是個精明卻不是厚道的老者,目光中正平和,很好相處的模樣。
這人姓李,自然不會是問文沫的直系親屬,他是誰呢看到名字沒勾起文沫什么異樣的感覺,為什么看到照片時,她的心突然疼了一下,而且這張照片帶給了她很深的違和感,似乎潛意識里她知道,老者的穿著不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的,但他到底應(yīng)該穿什么,應(yīng)該是個什么樣子,她卻是想破了頭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