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煙花厲聲道:“今日,咱們要給村里人做雞湯面,一共要殺三十只雞,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我負責做面條。”
孟初春兩眼一抹黑,掉頭準備回屋子,白末冬伸出右手,攔住去路:“你可是要當廚娘的人,殺雞這點小事就難道你?”
“我雖狠心,卻還沒殺過活物,我不敢。”孟初春嚇得腿有些發(fā)軟,她是真不想殺活物。
陸煙花放下菜刀,不在理會兩人。
孟初春雙手合十,朝著白末冬不停拜:“阿舅,你幫幫我,求求你,就這一次。”
白末冬明知不行,依舊忍不住道:“就一次。”
“阿舅,你最好。”孟初春立刻掛在他胳膊上,來回晃動,滿滿小女兒樣。
看得白末冬心急速跳動,如同熱鍋里的豆子噼里啪啦作響,他好擔心一不小心就會跳出來,于是忙拎了菜刀去殺雞。
此時,陸煙花挑開簾子,拿了個大碗擱在院子里:“雞血放里面。”
“好。”白末冬扯了雞脖頸處的絨毛,喚來孟初春,讓她握著雞爪子,快速一刀,鮮血一滴一滴流向碗里,片刻之后雞血放干,他問道,“要不要試試?”
孟初春忙擺手,她雖想當廚娘,暫時卻不想殺活物。
三十只雞被殺完,天才微微發(fā)亮,陸煙花用熱死燙過雞,隨后丟給兩人:“拔毛。”
兩人對視一眼,長嘆一口氣,一左一右坐著,低頭認真拔雞毛。
等處理好三十雞時,兩人累得直不起腰。
陸煙花在院子里架了兩口大鍋,隨后將雞肉丟進去,灌滿水之后,添上干柴,囑咐白末冬好好看著鍋,隨后將孟初春叫進廚房。
案板上擱著四個銅盆一般大的面團,陸煙花道:“面條講究勁道,而勁道則需要你反復揉搓,你現(xiàn)在就開始揉面團,直到我說可以才可以。”
孟初春覺得這事比起殺雞要簡單,一口應下,片刻之后,她感覺雙肩好似各自掛著幾個面團又酸由疼。
“姥姥,好累。”
陸煙花正在鍋中翻炒什么,根本就沒搭理她。
孟初春無奈只好繼續(xù)揉著,許久之后,她感覺雙手已經(jīng)麻煩,陸煙花終于看了一眼,她雖不滿意,但一個新手能堅持這么久也算不錯:“好,停下吧!”
陸煙花拿出一個長長的搟面杖,左右滾動間一張圓圓的面皮漸漸成形,隨后拿出一把锃亮的菜刀,孟初春注意道,菜刀處還有三郎二字。
她手握菜刀,手起刀落,迅速滑動,粗細均勻地面條立刻出現(xiàn)。
對于這一切,孟初春覺得既陌生又熟悉,她見過其他人做面,可是都沒有姥姥做得好,動作流暢,連那面條的模樣都十分好看。
到晌午時,三溪村的村民都收到消息,因著陸煙花還愿,所以請眾人嘗嘗雞湯面,大伙早早就侯在院子外面。
“雞湯面好啰。”伴隨著孟初春的吆喝聲,一股熱氣直騰空而起,香氣四溢,村民們紛紛聞到之后,熱情再度高漲。
長長案板上整齊放著幾十個粗瓷碗,金黃色的雞湯半淹著雪白的面條,面條上擱著雞肉絲,幾顆翠綠的蔥花零星散落在碗里。
當村民見到這碗雞湯面時,默默咽了一下口水,隨后響起“呼嚕、呼嚕”之時。
孟初春差點覺得他們是在喝面條,此時呂木匠走了過來:“柳姑娘,勞煩你也給我一碗吧!”
“好。”孟初春從廚房內(nèi)端出一碗遞給她。
呂木匠詫異道:“為何我的碗里會多一個煎雞蛋?”
“因為您正逢花甲之年,我們當然要特別照顧一下。”孟初春笑眼彎彎,“呂師傅,你放心,我不過是多加了一個雞蛋。”
“好人,好人啊!”呂木匠立刻吃了一口,他吃得急,差點咬著舌頭,“孟姑娘,這雞湯面好鮮,同普通的十分不同。”
孟初春笑道:“姥姥特地加了野雞,所以味道比一般的要好許多。”
“原來如此。”呂木匠喝過雞湯面之后,回到家中,想著吃白食不好意思,響起家中還有一個新棒槌,正好給人家送去。
待走到陸家院前,眾人已經(jīng)散去,只留下陸煙花三人。
孟初春不解道:“姥姥,為何你不說是替呂師傅慶祝花甲之年而準備的。”
陸煙花揉了揉肩膀,道:“呂老頭性子倔強,十分要強,你若是給他吃食,他還會以為你可憐他,現(xiàn)在這樣多好,大伙都吃到了,好歹也讓呂老頭在花甲之年吃了碗長壽面。”
院外,呂木匠渾濁的眸子竟然流出一股清泉,他就是那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本以為自己是孤孤單單活著,沒想到世上還有人關(guān)心著自己,一股暖意彌漫開來,他確信陪憑著這股暖意,自己能多活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