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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大亮的時候,情天才從沉睡中醒來。
沒有即刻起床,貼著枕頭,心頭仍縈繞著昨夜的情緒。
等她起來洗漱,推開衛(wèi)生間的門進(jìn)去,感受到一陣迎面而來的溫暖熱霧,藺君尚在洗澡。
不久,水聲停了,圍著浴巾的男人從里間出來,身上帶著清新水汽。
那人對著鏡子,在下巴淡淡青色的胡茬上涂上剃須膏,情天洗漱好的時候抬頭,鏡子里那人像是個帥氣的圣誕老公公。
就那么一剎,早前縈繞心頭的低落散去,她看著鏡子里的他,他也看著她,道:“老婆,來給我刮胡子。”
說著時剃須刀已經(jīng)塞進(jìn)她手里,微低了身,臉湊過來。
在一起七年,尋常日子里不是沒給他刮過胡子,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害怕刮傷了他,到后來漸漸也有了經(jīng)驗。
此刻,她給他刮胡子時沒說話,那人臉湊得近,她手中專注,呼吸都小心,卻感覺到他的鼻息一直微微噴灑而來。
等刮完了,藺君尚洗了臉,轉(zhuǎn)回身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微抬下頜側(cè)著角度說:“情天刮的臉好像特別帥,是不是?”
這人俊美的五官不能多看,不然容易被迷住心神,情天抬手推開他,轉(zhuǎn)了身出去。
藺君尚沒有忽略妻子唇角那抹笑,望著她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放下心來。
她向來獨立冷靜,卻也容易在某一些細(xì)節(jié)里善感,昨夜的情緒波動,他擔(dān)心她今天會受影響。
……
這一天約了與倪珺夫婦一同出去,情天與她通過電話確認(rèn)時間后,一家三口在餐廳吃過早餐就讓度假村的司機(jī)送到小鎮(zhèn)上。
而這一天是當(dāng)?shù)貢r間1月26日,恰巧碰上印度的國慶節(jié),全印度各邦都會舉行慶祝盛會和巡游活動,注定這天出行會格外熱鬧。
與倪珺夫婦匯合之后,幾人在小鎮(zhèn)上逛時曾遇到Jatin,他在業(yè)余休息的時候常出來給來印度旅游的人拍照,賺一些外快補(bǔ)貼家用。
遇到幾人后Jatin沒再繼續(xù)給游客拍照,掛著相機(jī)陪著一塊逛,不時做些介紹。
這里的人們收入普遍都不高,隨處可見的貧窮,Jatin說在特別貧窮的地方政府會給百姓發(fā)糧食,寺廟也會提供免費的午餐。
但即便貧窮,這里的人依然過得自在快樂,淳樸簡單,情天與當(dāng)?shù)厝私徽劊l(fā)現(xiàn)他們的言談與思想都會帶有那么點生活哲學(xué)性,
窮有窮的活法,那種樂觀值得學(xué)習(xí)。
一路上藺君尚也會用英語教幼安認(rèn)很多新鮮事物,所以小家伙也并不無聊。
倪珺信仰基督,雖不出去工作卻常常陪著孟良隨處走,將兩個孩子都送去教會幼兒園,一周只見一次面,幼安聽到了,轉(zhuǎn)頭對藺君尚說:“爸爸,謝謝你。”
謝謝老爸沒有因為要獨占媽媽,而把他送去全托的幼兒園上學(xué)。
倪珺很喜歡幼安,因為小家伙不皮很有禮貌,而且真的很聰明,這是自己家里的兩個孩子不能比的。
聊起幼安與藺君尚的那個約定,賽馬拿了第一之后,他又乖乖讓老爸在《唐詩三百首》里抽了十首來背誦,而且全部無錯過關(guān)。
這十首是沒有給任何準(zhǔn)備與提示下現(xiàn)場隨手抽的,幼安能背出來,說明他自己本身先要做到對這三百首都熟爛于心,才不會畏懼被抽查其中之一。
其實藺君尚覺得兒子的聰明不止在于此,更在于他的不喜露鋒芒。
他畫畫好,被老師表揚之后不會多畫拿去跟同學(xué)炫耀。他記憶力好,背書快,但除了老師要求的課文,不會在班里多背一篇。同樣,課堂上老師提問,胸有成竹的同學(xué)都喜歡舉手發(fā)言,他知道答案卻沒有什么表現(xiàn)。
老師曾對情天說:“藺懷殊同學(xué)各方面成績在班里都是第一,如果能再積極一點,就是全班的榜樣了。”
藺君尚卻知道,兒子這么做,正是因為不想成為“榜樣”這樣的身份。
就此事藺君尚也問過,幼安淡然回答:“太麻煩,表現(xiàn)太好就會被抓去參加各種比賽,媽媽說時間寶貴,我的時間只想自己掌握,拿來做喜歡的事。”
這么獨立特別的性格,藺君尚也就隨他去了。
……
逛累了中午去餐館吃飯,點了一種軟煎餅味道不錯,幼安很喜歡。
不希望被搶著買單,藺君尚悄然提前去結(jié)賬,不小心被路過的人碰掉了皮夾,服務(wù)員撿起來歸還時,看到皮夾里放著的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藺君尚感激地接過,而服務(wù)員在那一天拿到了此生最多的一次小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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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Jatin開車載著眾人去了他父母的家。
房子在半山,景色很美,自家門口種了一些蔬菜,周圍長滿花草綠植。
Jatin的父母很熱情,但情天不希望讓老人為大家忙碌,打算這頓午餐由她跟倪珺去下廚做幾個菜。
孟良此次印度之行是陪妻子同時也算采風(fēng)取材,隨身帶著簡易的畫具包,此刻正在給Jatin的父母畫色彩肖像。
藺君尚低頭看手機(jī)剛接受的一封許途發(fā)來的郵件,聽到Jatin與孟良的對話,從肖像畫有感而發(fā),感慨不知何時上了年紀(jì)的父母已經(jīng)顯現(xiàn)蒼老,歲月不留情。
“總會有人先走,父母,夫妻都是。”
“我比她大不少,不出意外先說再見的也是我。”
孟良說著停了畫筆歇息,從口袋掏出煙發(fā)給Jatin,又起身給藺君尚遞過來,順道要給他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