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遮光窗簾隔絕了窗外的森森日光,房間不大,散發(fā)著冷光的三張電腦屏幕是唯一穩(wěn)定的光源,左右前三位一體照著房間主人蒼白的面孔。她面無表情,偶爾手指在鍵盤上翻飛,一陣噼里啪啦,除了空調(diào)和電腦機箱的輕微嗡鳴聲,房間里靜悄悄的。
叮咚
門鈴響了。
少女翻出手機一看,既不是外賣,又不是快遞,會是什么呢
又一聲“叮咚”,門鈴響了第二聲。
少女視線移動到其中一塊電腦屏幕,沒有關(guān)的對話框上,“大樹下的碧眼狐貍”說:“東西今天就會到,注意查收哦。”
布蘭琪加布里埃爾,兩年前第一次獨自出村子,考了獵人執(zhí)照,從此再也沒回村里過,在約路比安大陸南端安了家,從“村里蹲”進化成不折不扣的家里蹲,目前自由職業(yè),靠一點情報費吃飯,俗稱情報販子。
因為她的能力之一,便是通過觸摸對象身上的物品,從而看到他周身五米左右的景象。
“大樹下的碧眼狐貍”口中的“東西”,便是這次需要尋找的目標的貼身物品。
她按了兩個按鍵,坐下的電動輪椅“嗡”一聲加速,平穩(wěn)地向前躥出去。
打開大門,映入眼簾的首先是沒扣扣子的西裝外套,里面被白襯衫包裹住的男性腰身,略微往里塌了一點的線條莫名好看,纖細而不孱弱,布蘭琪視線迅速上移,越過兩顆沒系好的扣子,看到了來人的臉。
不是一天來三四次的溫柔外賣小哥,也不是每天敲她家大門的陽光快遞小哥。
黑色的頭發(fā),黑色的眼睛,很秀氣且不顯年齡的男性臉龐,即使五官立體,臉部線條卻很柔和,理論上是一張大眾審美意義里,十分賞心悅目的臉。
然而布蘭琪的視線在觸到他額的繃帶時,腦海里某些不甚愉快的記憶瞬間激活。她頓時想起兩年前考獵人執(zhí)照的時候,有名實力強臉好看還風度翩翩的男青年,在第三次考試的會場親切地幫她指了路,等考試結(jié)束她向這名親切的男青年道謝之后,卻發(fā)現(xiàn)她兩項能力的其中之一,再也使用不了了。
實在不懂到底考試期間到底發(fā)生了啥,布蘭琪除了和他說過話以外,其余的時間要不是和對手互放狠話,就是閉嘴不說話。那名風度翩翩的男青年看上去脾氣很好又好說話,考試后她想照他問問頭緒,她手上正好有男青年的繃帶,順手發(fā)動能力這么一看,用他的視角正巧見到了自己的大頭照在一本書里,里面還事無巨細地寫明了她無法使用的能力的限制和制約。
書一會就合上,黑色封皮上一個不祥的血手印,上書書名盜賊的極意。
當時布蘭琪就氣炸了,恨不得把這小偷生吞活剝,想她一介小鄉(xiāng)村里出來的姑娘,通訊學校里教的都是“人之初,性本善”“拾金不昧”“今天幫助老奶奶過馬路我胸口的紅領(lǐng)巾更鮮艷了”云云,雖然因為家庭關(guān)系早早地就接觸了念,但她哪里知道這骯臟的世間還真有人形成專偷別人能力的糟心念能力啊
人心叵測,人心叵測啊
那名看似很正直其實很人渣的男青年的臉,別說隔兩年,化成為灰哦不,化成灰她就真的認不出來了,所以死的時候還請他保證面部完整吧
念能力又是一種很神奇的玩意,不會因為施念者死亡而減弱,說不定會因為死者的執(zhí)念而更強。說人話就是,誰知道把眼前這人砍成十八段后,他能不能把她的能力還回來
可除了把對方砍得碎碎的死得不能再死,還有很多可以做。
一瞬間殺氣在玄關(guān)處一迸而出,房間中的寧靜不復存在,布蘭琪當下就對他發(fā)動了攻擊,并操作著電動輪椅往后退,改造后的輪椅動力很足,頓時退出十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此時身穿黑西裝外套的青年,手中已經(jīng)具線化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書,動作卻卡在翻書的途中,修長的手指插在書頁中,書頁未能完全展開,他像按下了暫停鍵的電影畫面一般,卡在過渡幀上,不動了。
布蘭琪靜靜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從開門到攻擊的短暫一秒中一句話沒說,表情卻從空白瞬間轉(zhuǎn)化成了咬牙切齒,堅冰一樣藍色的眼珠里,靜靜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只見這時黑發(fā)青年的手指微動,書翻開了,這一頁的上方端端正正
一張布蘭琪的大頭照。然后黑發(fā)青年的另一只手緩緩地、緩緩地移向書頁,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他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壓著,做出于自身意志完全相反的舉動。青年與這股無形的力量對抗著,像是實力懸殊較大的兩人在掰手腕,手腕被壓著一點點往下、再往下,在這頁紙撕裂了一個小口時,他的眉毛微微一皺,又舒展開。
青年不再與這股無形的力量抗衡,而是右手在撕書的同時,左手熟練又飛快地插入另外一頁,啪一聲打開得又急又快,然后發(fā)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