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國公氣結(jié)。
盛苑看得直樂,小手兒拍著她爹大腿,好像在給她大伯鼓掌一樣。
盛國公剛好看見這胖圓的孫女兒臉上和她爹如出一轍的笑,登時想起了在鄭家念書的二孫子,原本三分的怒氣竟然漲到六分:“之前和你夫妻說過,讓你將昕哥兒接回,為何至今未見孩子回轉(zhuǎn)?
你且修書一封給你岳丈,只說府中延請名師,日后盛家子孫一堂讀書,請他們盡快將昕哥兒送回,要是不便,府上派人去接亦可。”
盛向潯沒想到他爹竟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講道理,登時不樂意了:“昕哥兒在鄭家已經(jīng)拜師,大儒親自啟蒙至今,師生名分已定,怎能叛師另尋?”
他此話一出,盛國公沉下臉,冷冷的看過去:“盛氏子孫還是要從小培養(yǎng)感情的好,以后也是彼此的助力。”
盛向潯見他真的動怒,更知不能退卻:“昕兒在鄭家也是表兄弟一處,父親不要擔(dān)心就是,您且培養(yǎng)咱們府里王佐之才,何必管這許多?”
盛國公聞言,狹長的眼眸逐漸瞇了起來,他仔細(xì)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向來叛逆的兒子。
此刻的他,心中怒氣有如厚云翻涌,可是他的腦子卻又格外清醒:“你還記得你兒子姓盛?盛家子弟同氣連枝,你莫要誤了孩子。”
“父親還記得老家堂伯孫子名姓么?”盛向潯毫不退讓的直視著他爹泛著寒氣兒的視線,笑吟吟的反問,“五服未出,便已見面不識,可見靠著姓氏同氣連枝不很可靠;與其靠人不如靠己,昕哥兒還是不回來的好。”
盛國公沒有說話,冷冷的盯著他不放;盛向潯也不甘示弱,臉上笑的一團(tuán)和氣,可眼睛卻回視過去,兩方視線緊緊膠著,誰都不肯低頭退讓。
一下子,廳上的氣氛像是凝住了一般,廳上的人都緊張的注意著對峙的父子二人,便是連四歲的孩童也不敢喘出大氣。
盛苑坐在她爹懷里,最能體會到雙方對峙帶來的壓力。
她頭一次清楚的體會到針落可聞是怎樣的感覺。
盛苑是個膽大的,不僅敢喘氣兒,還敢來回的瞅。
這不,她眼睛已經(jīng)不大老實的看向廳上眾人了。
此刻常、梁兩位夫人很有默契的垂著眼眸,一個打量著手里的茶盞,一個研究著帕子上的繡文,似乎都沒發(fā)覺廳上的異常。
盛苑又轉(zhuǎn)著眼睛看向座下諸人,她大伯轉(zhuǎn)著扳指坦然的看向僵住了的父子倆,那姿態(tài)閑適的,似乎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而她二伯和四叔則擺弄著手里的折扇,好像是在等結(jié)果;至于她五叔,則是一臉不耐,好像還挺希望場上二人互毆。
盛苑:這國公府還真父慈子孝!
心里如此想著,盛苑的注意力又挪到了座上女眷那兒,女眷里只她娘鄭氏最為放松,其余的伯母嬸子皆屏住了呼吸低眸不語。
“你確定?”盛國公終于冷笑著說了句話。
登時,凝滯的空氣瞬間重歸運行,所有人都跟活過來一般。
“當(dāng)然。”盛向潯笑容不減,眼眸里的堅定不容置疑。
“好!好!好!”盛國公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連說三聲好,然后一指門外,“滾!”
“好嘞!”盛向潯當(dāng)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自得的放下翹著的腿,站起身,一把撈起懷里女兒,笑滋滋對他爹說,“那您慢聊,我就不聽了,回見您吶!”
說著,他便抱女?dāng)y妻走了出去。
盛菡隨著眾人一起目視著三房一家走遠(yuǎn),心里頓時一陣復(fù)雜。
可她卻不知,她眼中的凝重,已悉數(shù)看進(jìn)堂姐盛葶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