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變得干干凈凈的小家伙沒一會兒就又睡死過去了。
慕炎吩咐宮人去備筆墨,又讓他們?nèi)砹艘晦麜桶严氯藗內(nèi)即虬l(fā)了出去,只留下他們一家四口在屋子里。
慕炎一邊給端木緋鋪紙磨墨,一邊斜了兒子一眼,道:“蓁蓁,這臭小子脾氣那么臭,我們先給妹妹取名字吧。”
“我昨天給她想了好幾個名字,我說給你聽……”
由端木緋執(zhí)筆,把兩人想到的名字一個個地寫了下來:
晏晏、皎皎、琬琰、嘉月、菀青……
煜月、韞玉、妍若、顏夕、芷芹……
端木緋寫了一張紙,又是一張,這一寫就寫了足足十來張紙,可是看著這百余個名字,他們卻是哪個都不滿意。
慕炎繼續(xù)翻書,端木緋繼續(xù)寫。
小夫妻倆坐在一起足足挑了兩個時辰,不知不覺中,夜幕降臨,直到一更天時,才算是定下了小公主的名字。
慕炎重新給端木緋又磨了墨,由端木緋在一張素白的絹紙上以簪花小楷鄭而重之地寫下了兩個字——
掌珠。
“掌珠。”慕炎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勾唇笑了。
這是他與她的掌上明珠。
端木緋含笑盯著紙上的這兩個字,每個女兒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這個名字真好。
夫妻倆的目光都朝著小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娃娃看了過去,端木緋溫柔地輕聲道:“好,就叫掌珠。”
一錘定音。
女娃娃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小嘴里吐起了泡泡來,慕炎差點以為她醒了,結(jié)果她抿抿小嘴,根本就沒睜眼。
總算是給女兒取好了名字,端木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又重新鋪了紙,以楷體在紙上寫了一個字——
辰。
“我記得這一輩應(yīng)該從‘辰’吧。”端木緋歪了歪小臉道。
慕炎“嗯”了一聲,抬手從端木緋手里接過了那支狼毫筆,然后又鋪了五張紙,動作麻利地分別在五張紙上都寫了一個字,字跡龍飛鳳舞,與端木緋娟秀的字跡迥然不同。
跟著,他就把筆隨意地往筆擱上一放,笑瞇瞇地說道:“我們讓他抓鬮好了!”
“抓鬮”端木緋眨了眨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是啊。等臭小子醒了,讓他自己抓鬮挑一個就是了,摸到哪個是哪個。”
慕炎把這五張寫著名字的紙都折成了小方塊,笑得更愉悅了,帶著幾分狡黠,幾分壞心眼。
不就是個名字嗎,他可不想累著了他的蓁蓁。
慕炎一把將椅子上的端木緋拉了起來,“今天月色不錯,我們出去透透氣。”
端木緋還有幾分遲疑,可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已經(jīng)被慕炎攔腰抱了起來。
慕炎抱著端木緋輕快地從窗口跳了出去,如同慕炎所說,今晚的月色很好,月明星稀,正是一個適合賞月觀星的好日子。
第二天早朝時,慕炎就把大皇子、大公主的名字正式公告天下,前者名為辰逸,后者名為掌珠。
辰逸、掌珠。
端木憲默默地在心里念著曾外孫與曾外孫女的名字,覺得這兩個名字取得都好。
慕炎這小子雖然平日里不太靠譜,關(guān)鍵時候還算可靠。
端木憲心情頗好地捋了捋胡須。
自端木緋誕下龍鳳胎后,這段日子來,端木憲走路都帶風(fēng),每天都是神采飛揚的。
雖然他還沒見過曾外孫,但聽大孫女說過,曾外孫特別漂亮,皮膚白皙,頭發(fā)烏油油的,笑起來時,唇邊有一對笑渦,那模樣長得特別像小孫女。
曾外孫女與曾外孫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氣質(zhì)文靜,不僅模樣,性子也像小孫女,兄妹倆瞧著比那觀音菩薩旁的金童玉女還要可愛。
端木憲已經(jīng)迫不急待地盼著百日宴快點到,他就可以見見曾外孫與曾外孫女。
端木憲忍不住在腦海中描繪起兩個娃娃的樣子,粉嘟嘟的曾外孫與曾外孫女一定可愛極了,他給他們備的見面禮他們應(yīng)該會喜歡吧!
他正想象著兩個娃娃對著他笑的樣子,這時,耳邊響起了一個洪亮的聲音:“皇上,岑督主已經(jīng)到晉州地界了。”
岑督主!端木憲仿佛被當(dāng)頭倒了一桶冷水似的,一下子回過神來,循聲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金鑾殿中央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高大魁梧的錦衣衛(wèi)。
相反,金鑾寶座上的慕炎卻是喜笑顏開。
太好了!
岑隱可以趕上百日宴了。
慕炎急忙吩咐道:“趕緊去催催岑督主,百日宴還有半個月,讓他別遲到了。”
錦衣衛(wèi)領(lǐng)命而去,而眾臣的神情卻是變得十分古怪。
“……”
“……”
“……”
端木憲的心情大概是最復(fù)雜的一個了,嘴巴張張合合,心底升起一種“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唏噓。
一反之前的神采飛揚,端木憲這一天過得魂不守舍的。
當(dāng)天,他提前半個時辰下衙回了沐國公府,讓人把端木紜叫來了外書房。
遲疑了很久,他終究還是說了:“岑隱已經(jīng)到晉州了……”
端木紜早就從端木緋那里聽說過,岑隱已經(jīng)在趕往京城的路上,應(yīng)該會在新年前趕到京,為了參加小外甥與小外甥女的百日宴。
她一直在數(shù)著日子等他,以為他最快也要月底才能到,現(xiàn)在看來,他到得應(yīng)該會比她預(yù)估得早幾天。
“謝謝祖父!”
端木紜喜不自勝地對著端木憲笑了,眸子里熠熠生輝。
她知道對于端木憲而言,能做到這一步是多么大的退讓!
端木紜的心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開始琢磨起了要不要去接人。
端木憲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里又浮現(xiàn)了另一句話:女大不中留。
接下來的幾日,朝中的氣氛變得很是古怪,一掃之前的喜氣洋洋。
眾人都是數(shù)著日子等著,自去歲四月,岑隱離開京城,這一眨眼都一年八個多月了,既漫長,又似乎很短暫。
岑隱馬上要回來了,他的回歸到底會對朝堂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呢!
在這種忐忑的情緒中,臘月二十五日到了,岑隱回了京。
當(dāng)天正午,慕炎親自帶著群臣去南城門相迎,震動了整個京城。
無論是群臣,還是京中的百姓都還記得上一個得此殊榮的是簡王君然,前年,君然自北境凱旋而歸時,慕炎曾以攝政王的身份出城相迎。
時間算得恰好,當(dāng)慕炎率群臣來到南城門口時,就能看到前方官道的盡頭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
皇帝出行,閑人自當(dāng)避讓,官道的兩邊早有禁軍清道,十步一崗。
馬蹄聲越來越來近。
很快,一支黑壓壓的騎兵就進入眾人的視野中,策馬騎在最前方的是一道大紅色的身影,披風(fēng)隨風(fēng)飛舞……
那一抹大紅色鮮艷如血,刺得群臣眼睛微微發(fā)澀。
明明來人此刻離得遠,明明他的臉還模糊不清,可是在他們的心中,已經(jīng)清晰地浮現(xiàn)起一張絕美而又妖魅的面孔。
“踏踏踏……”
隨著馬蹄聲的臨近,岑隱的面容也越來越清晰,與他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再見岑隱,岑隱還是那個岑隱。
他一如既往,在懷州的這整整二十個月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改變。
群臣感覺心口發(fā)緊,還沒喘上一口氣,就見慕炎一夾馬腹策馬朝岑隱迎了過去。
群臣默然,再一次為皇帝出人意料的舉動驚得動彈不得。
歷朝歷代,皇帝親自出城去迎接臣子歸來,那已經(jīng)是一種莫大的恩德,素來都是臣子上前拜見皇帝,哪里有他們這位皇帝這樣的!!
他們這位皇帝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君臣尊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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