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起眸：“我可以看么？”</p>
謝知怔了神，又下意識點點頭。</p>
少年才執(zhí)起她的胳膊。</p>
他的指腹輕輕握在她手腕上，注意力卻全在紗布上，見只是滲出少許血跡，沒有擴(kuò)散的意思，墨眸中的擔(dān)憂才少了些。</p>
這次他離得近，謝知垂眸便能看清他紅了一圈的眼眶，那眼尾也更紅，叫人看得分明。</p>
他的確是有欲哭之勢。</p>
明明是未來的大領(lǐng)主，怎么還這么愛哭起來了。</p>
她就是受個傷，又不是要死了。</p>
謝知雖然腹誹，眼神卻不自覺地柔和一團(tuán)。</p>
“我沒保護(hù)好你。”少年的嗓音悶悶響起，千分懊惱、萬分自責(zé)，全悶在嗓音里，全凝在濕氣云集的眼眶里。</p>
謝知立刻按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怎么這么說，如果沒有你，我也許剛開始就中箭了，七郎，你做得很好了，人又不是萬能的。”</p>
她剛說完，就像是忽然被扼住了喉嚨，呼吸猝然停了一下。</p>
一滴透明的水珠自空中滴落，落在她的手背上，還帶著少年的余溫。</p>
謝知的心也像是被燙了一下。</p>
“七郎…我沒事的。”</p>
她連忙安慰。</p>
她剛想說，她受傷了自己都沒哭，他哭什么鼻子……</p>
卻聽楚淮低著頭問道：“你是不是早就能離開我，離開楚家？”</p>
謝知面上終于出現(xiàn)一抹遲疑。</p>
理論上來說，的確如此，她有空間，當(dāng)初大可以不管楚家人，直接在流放路上直接逃離，也不會有任何人抓得住她。</p>
她大可拋下這些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人遠(yuǎn)走高飛，自由自在。</p>
第二滴淚再落下時，謝知反應(yīng)過來，抬起頭，楚淮卻固執(zhí)地低著頭，讓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見有淚順著那俊朗得讓人失神的面頰落下。</p>
謝知心中莫名地也發(fā)酸、發(fā)痛了。</p>
“楚淮，留下來是我自己的選擇。”</p>
她是一個成年人了，有自己的選擇，時至今日，她仍不后悔，反而慶幸當(dāng)初選擇留下拯救楚家。</p>
若非昔日決定留下，今日她又怎會在這異世有家人、有朋友、有所追求……甚至，第一次有了喜歡的人。</p>
少年動了動，終于微微仰起了頭，露出一雙濕漉漉的沁紅眸子。</p>
“那你以后會走么？”</p>
他才剛問出聲，便又有淚滾落。</p>
像是控制不住了，收不住了，壓抑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fā)，淚珠接二連三地滾落，哭得一塌糊涂，哭得帶著絲絲試探和祈求。</p>
謝知腦海里恍惚間閃過當(dāng)初決定領(lǐng)主時代穩(wěn)定之后，便打算離開的決定。</p>
她唇角忽然笑了下。</p>
這一笑，燦爛猶如春日正好，水流緩緩時浮動的夕陽，帶著溫柔徐徐、水色粼粼的波光。</p>
她抬起手，給面前的少年擦了擦面頰上的淚，語氣像她一貫?zāi)菢訙厝帷?amp;lt;/p>
“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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