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年紀(jì)要小些,他長到能記事的年齡時,大學(xué)士已經(jīng)與澗安縣主成婚三年,并且有了一個女兒,所以對于當(dāng)年發(fā)生過的事,他并沒有什么記憶。
可那時的蕭岑可不小了啊,那兩年他都已經(jīng)是個娃娃兵,提著比他人還要高的大刀,在戰(zhàn)場上與敵軍拼命了。
即便那時他還年紀(jì)尚小,就已經(jīng)對大學(xué)士這種休妻另娶的做法嗤之以鼻,只不過那事兒與他沒關(guān)系才懶得摻合罷了。
可如今過去了十幾年,舊事重提,從前那些漸漸被掩蓋的記憶又逐漸變得清晰。
“那個老家伙,仗著縣主的身份在官場上一路高歌猛進(jìn),嘗到了甜頭后,在面對賀憲這樣的人,自然是欣賞多過其他。”
“沆瀣一氣的東西。”
蕭岑沉著臉將那張紙揉成了一團(tuán),眼底的光意味不明。
倒是穆清滿臉的不理解,“可那位李家大姑娘,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他難道就放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嗎?”
“他可就這么一個女兒!”
穆清臉上的震驚將蕭岑給看笑了,“誰告訴你那個姓李的只有一個女兒?”
“他在與澗安縣主成親之前本就有家室,那個可憐的女人為他生了兩子一女,可這么多年,那老家伙都能對這母子四人不聞不問,甚至生怕他那兩個兒子長大了有出息報(bào)復(fù)他,早早將兩人名聲毀了。”
從蕭岑口中說出來的這些話,讓穆清慢慢閉上了嘴,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有些難看。
“這些事,王爺您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這一次,蕭岑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過頭,與穆清的視線相對。
無盡的沉默在一瞬間振聾發(fā)聵。
穆清往后退了半步,耳朵里盡是嗡嗡的耳鳴聲,好半晌才算緩了過來,“所以……是我?”
“那個姓李的,就是我……”
后面的話穆清沒能說出口,因?yàn)槭掅呀?jīng)點(diǎn)頭了。
穆清站在原地,久久沒能動彈一下,他從小就沒有爹,母親身體不好,是大哥將他和妹妹一天天帶大。
可他們?nèi)烁F,年紀(jì)又小,某一天他正喂小妹吃飯,就聽到街上的人跑來說,他大哥打死了人。
那時他年紀(jì)還小,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哥莫名其妙就成了殺人犯,之后不久連他自己也因?yàn)橥蹈`的罪名被書院開除。
他的解釋沒有人聽,但是他自己知道啊!
他根本就沒有偷那個人的錢!
后來很長的一段時間,穆清的記憶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他只記得……很難,真的很難。
母親為大哥的事情到處求人,生生哭瞎了一雙眼睛,家里的米缸見了底,他小小年紀(jì)就去碼頭幫人扛貨。
可他實(shí)在太小了,靠著那點(diǎn)兒微薄的收入,根本無法讓家里的三個人活下去。
直到他在碼頭上遇到蕭岑。
那時候王爺還不是王爺,不過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而已,卻已經(jīng)成了朝中七皇子的親信,一手箭術(shù)堪稱天下無雙。
那時候的穆清,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就是去求那個看起來很漂亮的小公子,他跪在蕭岑的腳邊,求蕭岑收了妹妹在身邊做一個伺候茶水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