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人都不是。”許真人站起了身,自顧自地倒了杯隔夜茶水喝了下去之后才說道,“張度,你我相識四十余載,你在朝中也做了這么多年總管,他們在做什么,你不知道么?”
“您的意思是?”張度心里一驚,但沒有正面回答他。
“你呀,也是過于小心翼翼,又想護(hù)著皇上的安全,真是辛苦了。但可惜的是,這大晉的氣數(shù)……”許真人壓低了聲音,“今晚他們就會動手殺了賈南風(fēng),你帶著皇上先去出宮躲一躲吧。”
“噗通”一聲,張度就給許真人跪了下來,想說些什么但又發(fā)不出聲音,只是滿臉通紅,雙手攥拳。
“你想說,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先皇走后,你是眼看著賈南風(fēng)越發(fā)的荒淫無道,但又無可奈何。所以,你只能護(hù)著皇上的周全,不要受太多委屈就好?那么,你自己呢?如果不是司馬倫出手,你想怎么樣?”許真人這個時候倒是沒有了仙人之姿,完完全全是個人,仿佛又回到了和司馬炎閑聊的樣子。
“我會出手殺了這蠢壞的女人。”張度的拳頭更緊了一些,指甲都掐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然后呢?”許真人忽然又笑了起來,看著他。
“歸政于朝。”張度正色道。
“難道不是歸了司馬倫?”許真人一點都不忌諱,精光的眼眸透露出嘲諷之意。
“那也總比讓一個蠢壞女人和她的父兄執(zhí)掌了天下好。”張度恨恨地說著,但還是悄眼看了看門外,生怕被跪在門口的司馬倫等人聽到。
“算了。”看著他這副樣子,意興闌珊,“我?guī)煾赋3Uf我是性情中人,塵緣未了才會與皇家之人有如此淵源。我也是因看到洛陽城中異象才匆匆下山來,想看看衷兒的情況。畢竟,當(dāng)年我是答應(yīng)先皇要護(hù)他一輩子周全的。”
“感念。”張度又俯下身去。
“呵呵,你去吧。告訴他們,這些生辰八字中沒有我要找的人。這人怕不在洛陽城,因為目前還沒有卦象顯示。但我也給一個線索,這女子的確是大富大貴之命。”許真人對于故人還是比較好的。
不過,司馬倫很是頭疼,以許真人的威望,勢必也要是將此人找出來的,但他的宮變也要快快進(jìn)行。
當(dāng)晚,他聯(lián)合不少司馬家族的人,集合禁衛(wèi)軍抓了賈南風(fēng),滅了她這一族人的性命。
血雨腥風(fēng),在歷史長河中,又何足道哉。
發(fā)生與結(jié)束,不過一晝夜。
血流成溪,歸于大江大河。
時光變換,這一刻,新皇后已經(jīng)嫁入宮中三日。
再次站到璇璣殿門口的時候,眾人也都是神態(tài)各異。
畢竟,當(dāng)孫秀讓自家兄弟孫旂也呈上家中未婚女子的生辰八字時,孫旂只有羊獻(xiàn)容一個孫女,還住在祖宅中,從未踏足過洛陽城。
他當(dāng)時不肯交出孫女的生辰,說是年紀(jì)尚幼,未到婚配年紀(jì)。
但不知道是誰多嘴,說羊獻(xiàn)容即將及笄,是可以婚嫁的年紀(jì)。
迫于兄長孫秀的壓力,他交出了孫女的生辰八字,也暗暗地想:這么多貴女,應(yīng)該不會是自家孩子。
可是,許真人一眼就看中了這份生辰八字,還去了泰山郡看過羊獻(xiàn)容的面相。
如此重視,也足以見得這的確是“真鳳”。
“真人說,請皇后進(jìn)屋一敘。”許真人身邊小童許鶴年的年紀(jì)都要比羊獻(xiàn)容大上兩歲,是相貌極為出眾的少年,更得了許真人道家真?zhèn)鳎苡邢傻里L(fēng)范。
他的聲音自有少年人的清朗之意,將一眾人的思緒都拉了回來。
初冬的陽光更熱烈了一些,穿得略多一些的司馬倫,額頭都有了薄汗。
“有勞。”羊獻(xiàn)容只穿了簡單的夾襖鳳袍,體態(tài)輕盈。
她之前見過許鶴年,因此也并不陌生。
略略頷首之后,徑直走了進(jìn)去,沒有帶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