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余,氣氛漸入佳境。
“葛科長,”閆埠貴幾杯酒下肚,臉頰泛紅,話匣子不由自主地打開了,“聽說那李懷德一案,里頭的水可是深得很?不知秦淮茹在這里面……?”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試探,幾分好奇,將話題自然而然地引向了秦淮茹。
葛叔平舉杯的手驀地僵住,眼神瞬間銳利,他微微瞇眼,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叭鬆敚蹅兠魅瞬徽f暗話,這是誰讓你跟我打聽這事的?”
“您老必須跟我說清楚嘍!”
閆埠貴察覺葛叔平面色驟變,意識到對方可能產(chǎn)生了誤解,連忙澄清:“葛科長,您誤會了,完全是場誤會。我別無他意,僅是我們幾人出于對賈家的關(guān)心,想了解一下秦淮茹的情況罷了。”
“這秦淮茹被抓走后,音訊全無,家中僅余老少四人相依為命,經(jīng)濟命脈驟然斷裂,生計堪憂,時日一長,恐將難以為繼啊!”
葛叔平聽聞此言,緊繃的面容漸漸松弛,深知此案尚處審理與取證的關(guān)鍵期,一切細節(jié)皆被嚴密的保密網(wǎng)所籠罩。
此刻,竟有人在這風口浪尖上向他探詢案情,不禁讓他心中生出了幾分警覺與疑慮。
“三大爺,真是對不住,有些話現(xiàn)在我還不能說,此案尚屬保密狀態(tài)中。”
“我勸你們也瞎打聽,別人躲都還來不及呢,你們卻非要往這上面湊,也不知道該說你們什么好……”
閆氏父子,身為干部,自然具備一定的政治嗅覺。葛叔平一番話,雖言辭犀利,卻字字珠璣,令他們?nèi)怂查g心生寒意。
“哎呀!”閆埠貴連忙應道,“多虧葛科長及時點醒,我們只顧著鄰里情長,竟忽略了有些事是不該我們亂摻和的。”言罷,三人神色凝重,顯然已深刻領(lǐng)會其中利害。
葛叔平神色凝重,言簡意賅地說:“三大爺,你們心里有個譜就行,都消停著吧。世事無常,有些事非我們能左右的。至于秦淮茹,我只能說一句,她的問題可能不少,還是讓她家里早作打算為好。”
閆氏父子聞言,臉色驟變,心中驚駭不已。他們原本以為秦淮茹不過是李懷德的情人,雖有違倫理,至多落得個道德淪喪、侵占公物的罪名,幾年牢獄之災便能了結(jié)。
而今,葛叔平的話語間透露出的嚴重性,卻遠非他們所能預料,仿佛秦淮茹的處境比他們所想的更為棘手。
“這……這老賈家,今后可怎么辦?她們家中無其他依靠,棒梗尚年幼,離能獨當一面出來工作至少還需五六年光景。而賈張氏又是個好逸惡勞的人,這一家子人的未來,真是讓人揪心啊!”閆埠貴現(xiàn)在卻憂心不已。
大家都是多年的鄰居,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在日常生活的瑣碎中,他們或許會有磕磕碰碰,但這些都不過是生活里的小插曲。
然而,每當誰家真正遭遇困境時,這份鄰里之情便顯得尤為珍貴。街坊鄰居們無不心生掛念,紛紛伸出援手,能幫則幫,不遺余力。
身為大院管事大爺?shù)拈Z埠貴更是如此,以前的他愛算計摳門是因為他家里條件不允許,但是自從他家翻身后,這樣的小缺點便再也沒有了。
所以閆埠貴現(xiàn)在是真心在為賈家老少考慮。
宴席結(jié)束,閆家人送走了葛叔平。
閆埠貴攔下了正欲離去的閆解成與閆解放兩兄弟,沉聲道:“你倆給我等會兒再走,我還有幾句話要叮囑。”
兄弟倆聞言,目光交匯,皆是滿腹疑惑,不知父親此番攔阻,究竟有何要事相商。
閆解成笑著重新坐下,對閆埠貴說道:“爸,您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閆解放緊隨其后,語氣中帶著一絲玩笑:“是啊,爸,我這住處離這兒可不近,得早點動身,免得晚了沒人給我留門。”
閆埠貴瞪了閆解放一眼道:“回去晚了,就擱家里睡,怎么著?家里還住不下你這個大干部了?”
閆解放嘴角一撇,顯然對回家居住毫無興趣。以前與弟弟閆解曠共擠那張破舊不堪的床鋪,早已讓他心生厭倦。
這好不容易熬出頭了,他才有了自己的窩,可不愿再回到那逼仄的空間里自找苦吃。
閆解放轉(zhuǎn)正后,成為了交道口街道辦事處的一名干事。他得益于劉之野老婆甘凝的幫助,他比其他人提前獲得了住房分配。
這間住所非同小可,乃是南鑼鼓巷邊上一隅四合院。雖不比聲名顯赫的95院那般宏偉,卻也別有一番風味,乃是解放前原房主夕精心翻建之作,房屋狀況之佳,還遠勝95號院的狀況,讓街坊鄰居們不禁紛紛羨慕不已。
給閆解成分配的是二進四合院里的前院東廂房,建筑面積達465個平方,面闊三間,當中的明間開門,兩側(cè)的次間為連屋,不設(shè)屋門。
這間東廂房還配有一耳房,大概有七八個平方,可以作為廚房,或者庫房衛(wèi)生間來使用,比閆解放家里的房子可強太多了。
實際上,閆解放能擁有這棟房子,完全算是命運的眷顧。這么多人眼巴巴地盯著這房子,不成想讓他悄無聲息地得了去。
就說,于莉在與閆解放談戀愛,當初她一次來這房子時,第一眼便被其寬敞明亮的格局所深深吸引,而打動。
盡管于莉的家庭條件尚算不錯,但她們家所居住的房子,卻遠不及此處的開闊與雅致。
所以說,單單這間東廂房,無疑為閆解放增添了不少底氣,言談間自信滿滿,挑剔也變得理所應當。
就連閆解成目睹了閆解放的居所后,心中那份羨慕之情溢于言表,眼紅不已,更遑論那些外人,其震撼可想而知。
大喜過望的閆解放,在得到此房后,便急不可耐地遷入新居,而閆解成作為兄長,弟弟搬家這等大事,他自然得有所表示。
他可是師從“破爛候”,多年來在古董藝術(shù)品鑒賞這一行里摸爬滾打,積累了豐富的眼光與經(jīng)驗。
此番,他便利用自己的專長,精心挑選了一套上乘木材打造的老古董家具,作為對弟弟喬遷之喜的賀禮。
“老二,你跟小于的進展如何?最近怎么沒見你把她帶回家給大伙兒瞧瞧?”
“是不是你們倆之間有什么小誤會,鬧別扭了?”閆埠貴憋了一眼閆解放,依舊不放心地問道。
閆解放聞言就有些撓頭,其實他跟于莉處的好著呢,只不過是倆人都喜歡過二人世界,不喜歡經(jīng)常回家來而已。
但是,他也能說實話,只好撒謊道:“爸,我們倆挺好的,您老甭多心。只是于莉她們單位最近實在太忙了,這樣等她閑散下來時,我一定多帶她回家看望你們。”
“嗯,好!”閆埠貴應聲點頭,輕抿一口香茗,隨后穩(wěn)穩(wěn)地坐回那把歷史悠久的太師椅上,儼然一副家族掌舵人的風范。
這把太師椅,確為古董級藏品,歷經(jīng)百余年風霜,與家中其他精心搜集的考物件一樣,見證了歲月的流轉(zhuǎn)。這些皆是閆解成精心收集而來,但是劉之野卻看不上的東西。
“近來,你騰出時間,攜小于歸家一趟,你也老大不少了,我覺得你倆也談的差不多了,不妨就當著她的面,咱們商討一下你倆的婚事。”
“成的話,就再約她父母也見個面,看看她們家還有什么要求……”
閆解放興奮地道:“哎,好的爸,我一定盡快帶于莉回家。”要說讓他娶于莉,他肯定是一百個愿意。
閆埠貴道:“記住嘍,你可別當耳旁風。好了,沒你事了,你可以走了。”他邊說邊像驅(qū)趕蒼蠅般,對閆解放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其離開。
閆解放麻溜地起身道:“哎!得嘞!”隨即,他朝閆解成投去一個狡黠的眼神,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個默契的笑,隨后,他便癲癲地離開了現(xiàn)場,背影中帶著幾分得意與不羈。
等閆解放走后,客廳里只剩下他們父子倆,至于老三閆解曠在讀高中,這會兒已經(jīng)開學了。三大媽則帶著閆招娣,娘家一起串門子去了。
“爸,您那兒還有我的事兒要交代嗎?”閆解成目光掠過正低頭沉思的閆埠貴,言語間帶著一絲急切,“要是沒我什么事兒了,那我就先撤了,成不?”閆解成這是著急回去造小人呢,不由得他不急。
閆埠貴突然抬頭,目光銳利地望向閆解成,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與疑慮:“我總覺得這事透著股不尋常……老大,你實話實說,這事兒背后,是不是跟劉之野有所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