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暑熱,泡在冷水里興許就好了。”
人群可以擋住視線,卻擋不住無形的聲音,隔著人群適聽明白了,應該是有人暈倒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圍成一團。
跑過去看熱鬧的適,像是被捏起的鴨子一樣伸著脖子,發(fā)現(xiàn)人群中躺著一個中年農(nóng)夫,應該是天太熱中了暑。
這時候還是巫醫(yī)遍地的時候,中暑這種小病也很容易死人,尤其現(xiàn)在天氣又熱。
一個年紀約莫在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蹲在暈倒的中年人身邊,不斷地叫著爹,這時候也慌了神,卻也沒哭,只是不知所措。
聽眾人亂說,小姑娘心里早沒了主意,到底是鬼神作祟還是天熱潑水,她哪里能明白
可鬼神之說縹緲難見,潑冷水旁邊就有水井,眼見著爹爹暈倒,終究還是骨子里那股大禹治水人定勝天的習性占了優(yōu)勢,提起喝水的瓦罐就要去附近汲水,請求眾人幫忙將她爹抬到遠處的溝渠旁準備用水泡。
小姑娘出了人群,慌不擇路,砰的一下和適撞了個滿懷,手中的陶罐差點砸了,顧不得說什么便要離開。
可不想橫地里伸出一雙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的胳膊。
小姑娘救父心切,也沒回頭,狠狠一拉想要掙脫,可是不想這雙手極為有力,根本掙扎不開。
這時回身,發(fā)現(xiàn)那只手就是旁邊那個雙眉銳利的年輕陌生人。
適也沒解釋什么,沖著人群喊道:“胡鬧,天熱中了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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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冷水一激,汗發(fā)不出熱便散不出,死的更快”
那小姑娘年紀尚小,即是窮苦人家懂事早,這時候聽了死的更快這四個字,當真如心里炸開了一聲驚雷,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那里,片刻后哇的一生哭了出來。
“有說我爹是沖撞了鬼神的,有說要拿冷水潑的,還有說不能潑的嗚嗚嗚到底該怎么辦”
適一抖肩把柴草落到地上,知道自己年紀小,在這個氏族時代剛剛解體不久的時候,年紀小意味著話沒人聽。
這時候也只能扯虎皮做大旗,朗聲道:“我是墨翟的弟子,自然是聽我的若論知曉鬼神天志,又有誰能比得過我墨家我說不是鬼神降下的懲罰,便不是”
這話說的奇怪,墨翟雖然名氣大,可終究術業(yè)有專攻,這時候除了巫醫(yī)之外,真正有名的醫(yī)生其實是扁鵲的師傅長桑君。
然而一來適不知道長桑君的名聲,二來在宋國商丘還是墨翟的名氣大些,這些人又不知道墨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有止楚攻宋的事,縱然是治病救人這樣的事,提及長桑君終究不如提及墨翟之名。
這時候提及眾人不知的長桑君,甚至都不如喊一嗓子丘田間熟悉的下士司馬長這樣小貴族的名字。
那小姑娘一聽,摸著眼淚道:“墨家的小哥哥,求你救救我爹。我哥哥在給公室修筑宮殿還沒回來,我家還有些粟米,只要能救活”
適低頭看看這個身量未足、滿臉淚痕和泥土的小姑娘,點頭道:“墨家弟子,救人行義分內之事。能不能救好,我也不敢說,只能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