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背脊猛地一僵，望著那雪，那沒有炊煙的煙囪，那空空的貓舍。</p>
人去樓空，家宅寂寂。</p>
宋煜頓感心下空空蕩蕩，眼底一片荒蕪。</p>
***</p>
肅王府</p>
清早里</p>
沈江姩起身來到廚房，準備給肅王煮早餐。</p>
七天前那場肅王府外的豫東刺客突襲，砍在肅王右手臂上那一劍，因為毒發(fā)很快，雖然沈江姩及時給肅王喂自己的血液，解毒藥，也叫人去東宮取了一株萬年靈芝給他服用，可毒素攻擊七竅心脈。</p>
肅王保住了性命，卻雙目失明了。</p>
身份尊貴的肅王不能接受做瞎子，他幾度絕食斷藥輕生，沈江姩都好言相勸，他抱著沈江姩說他什么都看不見了，他的世界一片漆黑，他無助的求她不要離開他，他不能沒有她和小滿。</p>
沈江姩答應(yīng)了不離開他，她說她一定會醫(yī)好他，宋煜和她分開，她懷孕那絕望的九個月他幫助她、照顧她很多，這次又是為了保護她和她女兒導(dǎo)致失明，她實在做不出來在當下和他絕交的事情，良心上過意不去，看著這個好友成了瞎子，幾度尋死，她真的難過。</p>
這幾天，在她答應(yīng)不會離開他之后，肅王平靜了許多，也肯被她攙著去院中散散步，但他趕走了府上的所有訪客，他會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是清早還是夜晚，有沒有下雪，天空是藍色還是灰蒙蒙的。</p>
沈江姩成了他的眼睛，她答應(yīng)和宋慕之去涼州發(fā)展，他做封疆大吏，她行醫(yī)造福于民，她放棄她在青州兵營的差事，她內(nèi)里舍不得放棄的，可他因為救她和她女兒失明，她開不了口拒絕，虧欠而自責。</p>
沈江姩的心里沒有一刻不牽掛宋煜，他這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救下夏妍了嗎，他意識到自己對夏妍的愛而不知的心意了嗎。</p>
他正月二十九歸家，會發(fā)現(xiàn)她和女兒沒有在家等他回來，他會難過失落且憤怒嗎，或者，他不會歸家，他發(fā)現(xiàn)不了她不在青州了。</p>
“姩姩，你在煮早餐嗎？說好多次莫親手煮了，叫下人煮就是了。皇兄來府了。”宋慕之的嗓音在那邊廊底響起。</p>
沈江姩正在煎雞蛋和小煎餅，熬了白粥，春茗在幫她切些配菜，又有二個丫鬟在燒火，早上哪里有什么胃口，煮飯都清淡，她正將鍋里煎蛋盛到盤子里，她只用做她和宋慕之的，宋慕之的外婆因為宋慕之眼睛失明而身子不好，在前院將養(yǎng)不和這邊一起用飯。</p>
聽見皇兄來了幾字。</p>
沈江姩的心猛地一顫，肅王是皇二子，他的皇兄只有一位。</p>
太子。</p>
沈江姩握著炒勺，系著圍裙就出了廚屋，她提著裙擺快步往回廊那邊去看，就見謝錦拉著馬車正在院里找地方停車，謝錦遠遠叫她‘夫人’。</p>
而宋煜則剛下了馬車，他一手負在那里，回首看著沈江姩，她穿著她常穿的靛青色衣衫，她拿著炒勺系著圍裙跑到近處，她怯生生地立在柱子后盯著他，不敢靠近，就那樣眸色深深的注視著嚴肅的他，他的目光濃烈而深邃，她又怕又思念。心不由的跳的快了。</p>
宋煜八天沒看見嬌美的她，心猛地收緊。</p>
宋煜的神情嚴肅，目光深刻而熾灼地鎖著她的容顏，仿佛要將她刻在腦海。</p>
他和她都沒說話，只是透過細細的風雪，凝視著彼此。</p>
沈江姩見他眼睛充血厲害，嘴唇破了，臉上掛彩帶傷，一臉疲態(tài)，她先出聲，“宋煜，你從哪里過來的？”</p>
“青州家里。”宋煜說。</p>
“你幾時到京的。”</p>
“兩個時辰前。”</p>
“你到京就馬不停蹄過來肅王府了。你看起來好疲憊。”</p>
沈江姩見他滿面風霜，顯然這七八天都在路上奔波，是去了豫東辦完事立刻就回來的，他在豫東受委屈了嗎，睿王和宋曦文給他氣受了么，臉上的傷是怎么來的。</p>
“是。八天二千七百里地跑死了三匹馬。”宋煜沉聲說，“我也快累死了。\"</p>
“你不是話正月二十九歸京嗎。”沈江姩抬手將發(fā)絲攏在耳后，不經(jīng)意的溫柔，“那么趕做什么。”</p>
“你不是話在家等我嗎。但你不在家。”宋煜睇著她的圍裙，“我正月二十九回來，會不會太晚了。”</p>
“你在生氣嗎，宋煜。”沈江姩嗓子顫了，手里的炒勺也跟著她手作抖。</p>
宋煜很久沒有回答，他睇了眼廊底坐在椅上的肅王，隨即目光睇向沈江姩，嗓子作啞道：“給我一個說法。沈江姩。你明明...答應(yīng)了等我的。是你...先去東宮招惹的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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