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靖王也好,上頭沒有公婆壓著,下頭一個郡主又待出嫁,嫁過去等同于是自己當(dāng)家,又是正妃,只要討得靖王歡心,把府中事務(wù)料理得井井有條,這日子只怕過得比舅母還要舒心。”
吳氏拍了拍夏雪的手。
想當(dāng)初,把人從夏府接回來的時候,身體還那般瘦弱,轉(zhuǎn)眼間都已經(jīng)長得亭亭玉立,眼看著明日就要嫁人了。
夏雪突然站起身,對著吳氏行了大禮,鄭重拜了下去。
“雪姐兒,你這是……”吳氏嚇了好大一跳,忙將人扶起來,卻被夏雪拒絕了。
“舅母當(dāng)?shù)孟难┮话荨!?
吳氏看著倔強(qiáng)硬是要行完一禮的夏雪,禁不住濕了眼眶。
“舅母對我們姐妹的大恩,夏雪從不敢忘。”
夏雪自己眼角也沁了些許淚意,吳氏對她們是真真正正當(dāng)作親女兒來對待的,這段日子因?yàn)槟芰ζ睿约憾啻蜗萑腚U境的時候,吳氏的擔(dān)心夏雪都看在眼里。
哪怕是自己筆下的人物,處久了也是處出感情來了,更別提像吳氏這樣恨不得掏心掏肺的舅母,絕對是世上難尋了。
兩人淚眼相對,吳氏擁著夏雪,一想到明天自己疼愛的外甥女就要嫁為人婦,吳氏又是喜悅,又是惆悵。
可再怎么不舍,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吳氏抹了抹眼淚,面色微紅地從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冊子,夏雪隱約猜到接下來的話題走向,表情不由得有些尷尬。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夏雪是清楚夫妻之間該做的那檔事的,可知道歸知道,讓一個悉心照料自己的長輩,當(dāng)面對自己說出這種事,還得一同看著小.黃.冊子,這事哪怕放在現(xiàn)代,夏雪也會覺得臉上發(fā)燒的好嗎?
吳氏原本想放下冊子讓夏雪自己看就好,可一想到夏雪要嫁去的可是王府,新郎又是以習(xí)武聞名的靖王,若不說仔細(xì)了,只怕遭罪的還是夏雪本人。
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吳氏索性牙一咬,豁出去了,翻開了第一頁。
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jīng)硬著頭皮翻開冊子了,吳氏也只能磕磕巴巴地解釋,頭一回用哪個姿勢比較不遭罪,什么樣的姿勢聽說是容易懷上的,在身子不便的時候又能怎么來,吳氏紅著一張臉硬是給夏雪科普完畢。
說完后也不等夏雪回應(yīng),放下冊子就急急忙忙跑走了,夏雪還來不及害羞,就給愣在了當(dāng)場。
“撲哧。”夏雪笑出聲來。
那般倉皇的吳氏,她還是頭一回見到,夏雪覺得可愛的同時,也有幾分心酸。
今天就是她做姑娘的最后一日了。
夜里,夏雪在床上翻來復(fù)去,明明身子疲憊得很,卻毫無睡意。
說來,這里已經(jīng)不是她當(dāng)初親手所寫下的世界了,她成為了這里的一份子,不管這里是書中還是平行世界什么的,夏雪打算就這么好好地過一輩子。
橫豎都是過日子,在哪里不行呢?
記得大才子蘇軾曾經(jīng)說過:“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在這里有疼愛她的家人、傾慕她,而她也傾慕的愛人,虞府是她的家,明天過后,她又會有一個新的家,比起那個沒有人期望自己回去的現(xiàn)代,夏雪覺得她興許更適合此處。
此處便是她的家鄉(xiāng)。
在夢中,她依稀夢見了現(xiàn)代的景色,回到了她那小小的小套房里,無論春夏秋冬,都只有孤獨(dú)一個身影坐在電腦前碼字。
她也沒有什么談得來的朋友,唯一聯(lián)系著的對象便是隔著電腦屏幕的讀者們。
說好不坑文的,結(jié)果到頭來她手上正寫著的那篇文,還是因?yàn)榇脑蚩恿恕?
她還想著該怎么彌補(bǔ)呢,自己就已經(jīng)被梅裳搖醒。
夏雪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xiàn)實(shí),半夢半醒之間,被帶去了凈房沐浴,洗完身子以后夏雪還困著,眼皮子根本連睜都睜不開,后來臉上一疼,她瞪圓了眼睛,整個被痛醒,睜眼所見就是一個和藹的婦人,正在幫她絞面。
絞完面抹上膏子,緊接著就是上妝,夏雪知道古代的新嫁娘臉都會被涂得看不清原本的樣貌,哪怕你貌若天仙,在出嫁這一天,人人皆平等。
吳氏來給她梳頭的時候,才剛說了一句:“一梳梳到頭……”就忍不住嗚咽起來,把夏雪也惹得紅了眼眶。
好不容易大家勸住了,吳氏才哽咽著硬是說完了整套話。
外頭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大,迎親的隊伍已經(jīng)在外頭了,虞杰和虞馳礙于表妹夫的身份,基本只是做做樣子,唯有虞譚不依不饒,眼見時都要錯過了,他還是赤著一雙眼纏著聞硯。
“三弟,不可無禮。”虞杰眉頭微皺。
虞譚心里跟明鏡似的,知道自己再無機(jī)會,卻還是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你會待她好嗎?”
虞杰和虞馳聽了臉色一變,這話可越矩了。
剛想將人拖走,聞硯擺了擺手,示意他不介意。
他直視著虞譚的雙眼,明明白白地說道:“我這一生,只會待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