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青云村案發(fā)生之后,盛京街頭巷尾無不傳說著“吊死鬼”的陰森可怖。
阮秋色雖然知道此案并非那連環(huán)兇手所為,但衛(wèi)珩嚴令封鎖了消息,反倒讓吊死鬼殺人的傳聞愈演愈烈。
這兩日案件也并無進展,阮秋色忙了一天,晚上來到酒館里,發(fā)現(xiàn)客人都少了一半。
“這‘吊死鬼’在天子腳下殺人,皇上震怒,聽說在朝堂之上對著那鐵面閻王擲了茶杯呢。”酒客們低聲議論著,一句“鐵面閻王”就將阮秋色的注意吸引了過去。
“可不是么,皇上還下旨要寧王十日之內(nèi)破案,將那‘吊死鬼’捉拿歸案,不然定有重懲!”
阮秋色眼皮跳了跳,想起這幾日衛(wèi)珩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竟不知他背負著這樣的壓力。這青云村案對他來說應(yīng)是不在話下,但真正的“吊死鬼”要到何處去尋?
“如今這十日之限都已過了大半,我看這鐵面閻王再厲害,也斗不過鬼神嘍。”說話的那人又壓低了聲音,“這寧王大權(quán)在握,但與皇上畢竟不是一母所生,想來皇上等這個懲治他的機會,也等了不少時日。”
阮秋色捏著杯子的手緊了一緊,突然覺得剛才喝進嘴里的酒如同白水。她不再貪杯,擱下銀錢就匆匆跑出了門。
“啟稟王爺,有位阮畫師在門外求見。”
衛(wèi)珩微有些詫異地抬了抬眼。他懲戒了阮秋色兩回,似乎惹惱了她,這幾日她奔忙于青云村和京兆府,也沒再來找他匯報案情。
這樣也好,耳畔清凈不少。只是她深夜來訪,也不知是出了什么要緊事。
“帶她過來。”
阮秋色進了書房的門,還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兩頰通紅,額上也有一層細密的汗珠,似乎是一路跑著過來的。
“阮畫師怎么如此匆忙?”時青取了塊白色的方巾遞給她。
阮秋色感激地沖時青笑了笑,結(jié)果那絲質(zhì)的巾帕,隨意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不是,還要趕著宵禁回去,所以就從西市跑過來了。”
“何事?”衛(wèi)珩放下手里的書卷看她,氣定神閑的樣子和她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王爺,我在酒館聽人說,皇上只給了你十日捉拿那連環(huán)殺手,否則便要嚴懲于你,是真的嗎?”
“你來就是為這個?”衛(wèi)珩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凝眸看了她半晌,“這是我的事,你不必操心。”
阮秋色被他一噎,原本想說什么也忘了,便只站在原地看著他,眼神里隱隱透出點委屈,像只被人推拒的小狗。
衛(wèi)珩輕咳一聲,又道:“你若真操心得慌,就趕緊破了青云村的案子。”
“可這青云村案根本不是吊死鬼做的,我就算破了它又有什么用呢?”阮秋色看著他不慌不忙的樣子,覺得心里更急了幾分。
衛(wèi)珩挑了挑眉:“那你深夜跑來我這兒,又有什么用呢?”
阮秋色被問住了。她在酒館里聽到眾人議論,便什么也沒想就跑來問衛(wèi)珩。
有什么用呢?她沒法幫他破案,更沒法幫他出謀劃策,應(yīng)對皇帝的發(fā)難。
她只是……
“我來關(guān)心你呀。”
阮秋色向來想到什么說什么,她脫口而出了這句話,就看到衛(wèi)珩和時青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
時青抿了抿唇,憋住了嘴角的笑意。這阮姑娘真不是一般女子,說話直白得讓人耳熱。他跟了王爺這么多年,哪里見過有人這樣同衛(wèi)珩說話?也難怪王爺錯愕,耳朵都紅了。
衛(wèi)珩看著阮秋色大睜的圓眼,里面干凈澄澈,一片坦然。
倒顯得他心里那一絲異樣是多心了。
他哼了一聲:“兔子關(guān)心老虎?自不量力。”
阮秋色被他好心當成驢肝肺,氣得暗自磨牙:“聽說皇上上朝的時候沖你擲了茶杯,砸中了嗎?”
時青沒忍住,笑出了聲。
衛(wèi)珩涼涼地瞟了他一眼,對阮秋色道:“皇上朝會時,沒有喝茶的習(xí)慣。”
阮秋色臉上的失望太明顯,看得他有一絲氣悶:“時青,送阮畫師回去。”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阮畫師喜歡強身健體,今日你騎馬,讓她跑著回。”
時青拱手領(lǐng)命,聽到阮秋色磨牙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里清晰可聞。
到了案發(fā)第七日,青云村案依然沒什么進展。阮秋色跟著魏謙細細審了此案的相關(guān)人等,卻沒再問出更多有用的線索。
說起來也奇怪,她原是被美人趕鴨子上架,不得不接了這查案的差事,但這幾日辛苦下來,竟也生出幾分責任感,對此案的真相越發(fā)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