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家里的景況有了很大的改善吧,哥倆又爭氣,手頭闊綽,每天保底有四百塊的純收益入賬,生活水平坐了火箭似的竄升,別人家吃不起的大肥豬肉她家都吃膩了,現(xiàn)在專挑瘦的買。
張媽心里那個美的呦,也不像以前那樣愛發(fā)火了,只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惦念自己男人,要是擱家也能享福咧,哎,現(xiàn)在在監(jiān)獄里吃牢飯,受老罪了
這事張媽只在心里想想,她從來不在家人面前提,也不準兒女提。
這些天來,老張家的嶄新變化村里村外都看得見,嘖嘖,瞧這勢頭,這個以前的破戶是要搶先開始發(fā)家致富了,說奉承話的不少,眼紅的也挺多,村里老娘們嘮嗑時,都說老張家的這倆兒子是窮瘋了,往市里倒賣烤煙,也不怕被割尾巴。
老思想作怪,在她們眼里販賣烤煙就是買空賣空,可沒人敢像張家這么干。都想著,估計這張家窮的快揭不開鍋了吧才去冒這個風險。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張六順一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年初竟然去偷電廠電纜線,那可是國家財產(chǎn)直接給判了兩年多。誒,都是苦哈哈,窮逼的,看他家那一串子拖油瓶,加上個藥罐子婆娘,這日子是真難捱呦
這些嚼舌頭根的閑言碎語,在云溪村這個小魚塘里時不時的泛起星點漣漪,但老張家的生活依然日漸紅火,也日漸扎眼,進了七月末梢,張云起驚訝地發(fā)現(xiàn)鄉(xiāng)里出現(xiàn)了別的煙草販子,有一家還經(jīng)常和他撞車,好幾次在同一個村里收烤煙時遇上。
雙方自然是沒啥好臉色,張云峰還有些忿忿不平,認為人家搶了自己的生意。
張云起拉著說大家各憑本事吃飯,有啥好氣的,再說了賣煙的農(nóng)民那么多,咱又不是沒得收,犯不著置氣。
話雖這么說,但他心里還是挺在意的,后來找人一打聽,才知道這個煙販子是下河村的,叫趙四平,他有個哥哥叫趙啟仁,是封陽縣煙管辦主任,所以賣煙的手段簡單粗暴又黑心,在鄉(xiāng)下收購劣質烤煙,直接拖到封陽縣煙草站就能買到高價,比如5毛一斤的末級烤煙,他們能4塊錢一斤賣出去。
這可是一級烤煙的價格
張云起只能感嘆聰明能人還是太多了,自己干這行還沒一個月,這幫人就能跟風而起,而且吃相更加難看。好在這烤煙生意他本來就沒打算長久的做下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7月末梢了,頂多做到八月底,賺個幾萬塊錢,讓家人過上舒坦日子,再找條更長遠輕松的路混吃等死就得了。
7月26號那天,張云起和他哥去石嶺村收烤煙。
石嶺村他來過兩次,和村里的煙農(nóng)關系不錯,而且收購價格是有口皆碑的,按照封陽縣煙草站的標準定價收購,煙農(nóng)們都樂意賣煙給他,下午五點不到,就收了滿滿一車烤煙。
回去的路上,張云起開車。
剛出村口不久,他就聽到背后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轉頭一看,發(fā)現(xiàn)后面駛來一輛拖拉機,開車的人剛開始沒認出來,隨著車子越來越近,他才發(fā)現(xiàn)是下河村的那個煙販子趙四平,長得矮小精悍,皮膚黝黑,脖子上掛著一條金鏈子,車子的后座上,還坐著一個高壯漢子,是他侄子趙大柱。
這些天張云起已經(jīng)和趙四平打過很多次照面,雖然同行是冤家,但雙方各憑本事吃飯,倒也相安無事。
趙四平把車子開得很快,好像想超車。
土路很崎嶇,張云起沒有意氣之爭的意思,放緩車速讓趙四平的拖拉機先過去,可是沒想到趙四平超車之后,突然來了個急轉,把拖拉機橫擺在馬路央。
張云起嚇了一跳,急忙一腳剎車踩到底,車輪胎和地面摩擦發(fā)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堪堪停在了趙四平的拖拉機面前。
張云起很有些惱火,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呢,趙四平和他侄子趙大柱已經(jīng)氣焰囂張地沖了過來,大聲說:“你們哥倆,給我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