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賊?
還是其他?
向苼擰緊眉心,屈指彈出一道指風(fēng),床邊的油燈瞬息而滅,屋內(nèi)陷入黑暗。
下艙的很多房間都有小窗,她這間卻恰巧沒有,外面襲殺之人的實力尚不清楚,萬一闖進(jìn)來,被其堵在屋里,后果難料。
如此想著,向苼卻沒有急著出去,而是繼續(xù)傾聽片刻,確定門外沒有呼吸聲,這才伸手輕輕抬出門栓,木門拉開一道縫隙,閃身而出。
走廊上一片漆黑,向苼輕吸一口氣,隱隱嗅到一股血腥味。
她抬手摸了摸墻壁上的油燈,燈座還是熱的。
沒有逗留太久,向苼腳下無聲,快速遁出走廊。
一腳剛踏上甲板,向苼就看到迎面走來兩道黑影,立刻側(cè)身閃入月光陰影中,屏住呼吸。
兩道黑影從旁邊快步走過,談話聲微不可察。
“頭兒說了,全部滅口,一個不留!”
“船老大找到?jīng)]有?”
“沒找到,先殺了其他人再說。”
兩人談話之余,卻未發(fā)覺身后的黑暗中多了一絲變化。
向苼悄然綴在兩人身后,真元緩緩灌注骨刀,凝而不發(fā)。
艙分左右,皆有人住。
到中間拐口處,兩人果然左右分開殺人,向苼右轉(zhuǎn)跟上,直到前面的黑影停在一處房門前,正要破門而入,驀然間,背后寒芒乍現(xiàn)。
一抹白光迅捷如電,鋒利的刀割斷大半喉管,黑影猝不及防,瞬間斃命。
向苼及時扶住將要軟倒的黑衣人,將其靠在門邊,隨后立刻飛速趕至左邊船艙。
左邊的黑衣人剛破門殺完一人,就看到門外多出一道黑影。
“你這么快就完事了?”
黑衣人說完,頓時察覺到不對,立刻就要舉劍防守,但還是晚了一步。
噗!
骨刀化作一道白光脫手而出,剎那間從黑衣人眼眶暴刺入頭部,強大的沖擊力帶著他的身份釘在了船板上,死得不能再死。
向苼臉色微白,狠狠吐了口氣。
除去執(zhí)刀人不算,這是她第一次殺人,而且一連殺了兩個。
殺人的感覺,和殺妖獸完全不同。
顧不得多想,向苼走到尸體前拔下骨刀,迅速離開。
借著月光和貨物制造的陰影,向苼繞著一層船廊摸了一遍,看到不下十具尸體,當(dāng)值船工全部慘遭毒手,卻未看到其他黑衣人。
那兩人談話中,分明透露出船上還有其他同伙,而且還是他們的頭領(lǐng),此人又現(xiàn)在何處?
念及此,向苼抬頭看向船樓上,暗暗吸氣。
樓上月光明亮,可沒陰影死角讓她躲藏,要是對方人太多,上去就跟送死沒兩樣。
直接跳江逃跑?
向苼視線遠(yuǎn)眺,看著江面上無邊的夜色。
江中有妖,度水城人盡皆知,唯有特制的船才不會遭到攻擊,她下去只會淪為妖獸血食。
思索不多時,向苼目露果斷,低頭輕輕擦去刀上血跡,尋到無人的角落,翻身上樓。
樓上走廊月光如瀉,向苼看了眼腳下自己的影子,蹲下身向天字號房摸去。
行進(jìn)沒多久,一股極其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向苼抬眼一掃,頓時看到一地的尸體,粗略一數(shù)不下二十個。有黑衣人的,也有那位貴客身邊護(hù)衛(wèi)的。
向苼摸了摸尸體,尚且溫?zé)幔瑧?yīng)是剛死沒多久。
她雖然在艙下,也不應(yīng)該一點打斗的聲音都聽不到,除非……
“……總管,就算你殺了所有……又有何用?放棄吧……執(zhí)迷不悟……”
屋內(nèi)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向苼心中一動,悄步接近,直到房門邊停下,聲音頓時清晰起來。
“這里是度水城,江中有大妖,你讓殿下跳下去,只會是死路一條,何必呢?”
“咳咳……王統(tǒng)領(lǐng),你可別忘了,你是天家護(hù)衛(wèi)!如此大逆不道,忘恩負(fù)義,就不怕遭天譴?!”
“哈哈哈哈,天譴?真是笑話!”
中年男子仰頭大笑,旋即笑容一斂,譏笑出聲:“呂氏才應(yīng)該遭天譴!什么好處都被你們皇室的人拿了,我們這些散修落得一個走狗的名頭不說,連一口湯都喝不到。如此苛待,還想讓我繼續(xù)賣命?做夢!”
“……你!”
老仆氣得渾身發(fā)抖,說不出話來。
被其護(hù)在身后的少年憤然不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呂家何時苛待過你,你不過是貪心作祟,想要我呂氏祖地的機緣,不必惺惺作態(tài),令人惡心!”
中年男子一怔,旋即放聲大笑,“哈哈哈……不愧是殿下,心思就是通透。
不錯!我到度水城后才琢磨出來,呂氏祖地的機緣原來就在您身上,殿下若是識相,選擇將機緣交給我,我倒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少年聞言頓時沉默下來,猶豫沒多久,他遲疑道:“統(tǒng)領(lǐng)此言……當(dāng)真?”
“殿下,此人定是花言巧語,不能當(dāng)真!”
不等中年男子開口,老仆先急了,顧不得重傷,跌跌撞撞地沖向中年男子,一邊大喊:“殿下你去找船老大,他一定有辦法逃走,我來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