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嘴里叼著蜂蜜味的三色丸子,擠在榜單前,仔細認真的將榜文看完。
“大姐姐,上面寫的是什么啊。”之前將手里的丸子分給白雪的小女孩晃了晃她腿,她和大多數(shù)的同齡人一樣,從未受過任何教育。
“看到上面最大的那行字了嗎?”白雪也蹲下身子,和小女孩處于同一水平線,“是‘五國會談’的意思哦。”
“五國會談?”
“是我們國家的大名和風之國、水之國、雷之國還有土之國家的大名一起開會的意思。大人們坐在一個大大的圓桌前,一邊吃點心一邊聊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哦。”
白雪正在胡編亂造著,她可不想讓大人們的黑暗心思污染了祖國未來花朵的純潔心靈。嘴上說的是五國會談,實際上卻是對火之國的敲詐。逐步侵占領土、簽訂不平等條約、最后兵不刃血的分割火之國。白雪原本世界的燈塔國靠這個可是將原本居住在那片‘應許之地’的民族硬生生搞成了少數(shù)民族。
拿著糧食和水果去救助外鄉(xiāng)來客的印第安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拯救的是什么畜生。在數(shù)百年后,曾經(jīng)盈滿黃金和歡樂的土地,會被瘟疫和死亡打到,而在她死去的尸體上,一個更文明更發(fā)達的國家會崛起,世界在他的腳下顫抖了半個世紀。而這個國家,則會在每年的十一月二十二日赦免一只火雞,以慶祝‘感恩節(jié)’的到來,紀念先祖?zhèn)兯?jīng)受到的幫助。
小女孩咬著嘴里的牙簽,白雪的聲音在她耳邊斷斷續(xù)續(xù)的,小孩子的注意力都不容易長時間集中,她伸長手,掌心里白雪越來越近。
“?”
“我喜歡你哦,大姐姐。”小女孩將白雪的睫毛攏在掌心,兩只胖乎乎的小手直接將白雪的視野遮的嚴嚴實實的,只要小女孩有心,她手上浸染的毒/藥就能直接讓白雪沉睡昏迷,死在毫無痛苦的夢里。
“你的故事我也喜歡。”
“我好好好——喜歡你。”
她在哭嗎?白雪有些迷茫。她在茶館吃茶的時候遇到這個孩子,一個小孩子能在一群大齡剩男茶客中津津有味的聽她講‘論拖欠工資職工工資會產(chǎn)生怎么樣的連鎖反應——以龍傲天的前半生為例’,怎么可能不鶴立雞群。
也許本身只想皮一皮的白雪沒注意到,她話語中的美麗新世界概念在這個教學仍被貴族所壟斷、一個連提出‘有教無類’思想的孔子都沒有的世界,吸引那些茶客聽她顛三倒四的故事的理由,其實是她只言片語中所勾勒出的美好‘神國’。
生而自由。
法國先賢祠中有多少人,僅僅是為了‘自由’就去挑戰(zhàn)一整個國家的暴力機器。他們?yōu)榱俗约旱睦砟睿e人送上斷頭臺,也將自己送上斷頭臺。教徒為了自由,摒棄利益矛盾團結在一起、奔走相告,在黑暗的中世紀,即使婚禮上的女兒被殺死,家族被燒毀,也要‘信教自由’的執(zhí)念。民族為了‘自由’,發(fā)動了兩次席卷世界的大戰(zhàn)爭,數(shù)千萬人倒在家門之外,也不愿放棄的訴求。
生的自由,就是選擇如何活的自由。
他們的誕生,就是為了昭告世界:“我來了!”沒有人生下來就被注定命運。即使是被攜帶在基因里的缺陷,瘋狂求索真理的科學家們也絕不屈服在上帝的腳下,白雪的位面里更改基因缺陷和一次全息點餐的難度并沒有多大區(qū)別。公民出生后政府為他們提供了無數(shù)的選擇,每個人的可能性都趨于無盡。即使是在太陽熄滅后,白雪的生活也只是窗外的光不再是自然光罷了。她周圍的朋友就算是再厭世的人也會愛著自己的國家。
白雪參加金烏計劃的原因是為了下一代、更下一代的未來。她享受著先輩們的付出,時之政府的朋友們?yōu)槭刈o未來而奮斗,中科院的朋友們每天用興奮劑支撐著燃燒生命,為公民提供和末日前一般無二的生活,白雪只有在人性操縱上勝于其他人,但因為她周圍的都是熱血笨蛋,她連發(fā)揮自己心理導師作用的地方都沒有。
對于小女孩來說,對于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忍者、平民來說,白雪的存在是比太陽還耀眼的存在,她的美貌的確能讓人晃神。但你一旦和她交談,卻又會忍不住落淚。他們的要求并不過分,只是想生而為人,像人那樣活著。忍者并非工具,平民也不是地里每年都會再長出的雜草。從同族小孩廝殺中活下的小女孩悄悄的將頭上的簪花插在白雪的馬尾上。
‘祝福您。’
‘愿您向理想前進的道路上無所阻礙。’
‘愿您,武運昌隆。’
監(jiān)視她行動的忍者就在不遠處,小女孩咬了咬唇,甜膩的蜂蜜味還殘存在舌頭上,她將藏在后腰的苦無抽出,沖向隱匿的忍者。
小女孩不知道白雪為什么會被四大國在暗處聯(lián)名通緝,但她已經(jīng)能猜到些許真相了。
白雪雖然是個頹廢的宅女,但她的責任感還是處于國家對每個公民要求的標準之上。只要是歸到她分內(nèi)的事,她都會認真的完成,絕不容許所謂‘傳統(tǒng)舊秩序’的阻撓。要知道,種花家的‘革/命’傳統(tǒng)可是源遠流長,從遠古氏族到皇帝、再到屬于大資本家的工業(yè)主義,一直到最后的布爾什維克,種花家可是經(jīng)歷社會制度最多的國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