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憶自然以為會是飛殤。貼著一名武將的身潛進來的任務太艱難,大概只有武藝高強的飛殤能做到。
誰知道會是沈千離。
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他從什么地方回來的他……為什么回來
“這么黑!”方紹彎著腰往下跳,嘴里不停絮叨,“我說佟將軍,你把地窖弄這么黑干嘛,下來拿白菜什么的也不怕摔著”
跳下來之后,他啊了一聲,好像才發(fā)現(xiàn)身邊有這么多人,“都在地窖里呆著干嘛好玩”
“尤其是你,”方紹跑過來拉住江憶的手,“不好好在家呆著,跑來佟將軍這里做什么,快跟我回家。”
他拉了江憶就走,就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方公子。”佟佐叫住了他。
□□有倒勾,佟佐的血不僅沒止住還越流越多,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聲音倒不顯虛弱,“你當我這將軍府是什么,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門口看守那么嚴,方紹此次過來怕是已經(jīng)傳到皇帝耳朵里了,不知道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江憶有些擔心,看著方紹。
四目相對,方紹捏了捏她手心。
“你還真說對了。”方紹拉著江憶繼續(xù)走,沒有絲毫停頓。
“這整個建安城,還真沒有我方紹去不得的地方。”
嘖,江憶在心里咂嘴。
你就裝吧,回家看你爹怎么訓你。
路過沈千離身邊時,江憶被一只手攔住。
沈千離眼底烏青,眼珠爬滿紅血絲,頭發(fā)有些凌亂,低聲道:“跟我走。”
即使他故意壓低聲音,江憶也能聽出來他嗓子已經(jīng)啞的不像話了,幾近失聲。
江憶腳步不由地慢下來。
“嗯”方紹在旁邊輕輕問她。
頓了頓,江憶道:“走吧。”
有方紹這尊大佛在這兒,幾人自然是順利離開,佟佐也沒阻攔,他現(xiàn)在的境況確實是沒什么底氣攔方紹。
回去問了一夢才知道,方紹是過來送禮的時候得知江憶被康蓁蓁拉走,一直沒回來,急的直接問了小七。
小七正好也急呢,他是知道江憶在哪,卻進不去,兩人暫時放下恩怨一拍即合,導了一出里應外合的戲碼。
具體細節(jié)一夢就不清楚了,江憶也沒法問小七,回來之后,那孩子一句話沒說,也沒打招呼,背個包袱就走了。
他走之前在門口深深望了一眼江憶,眼眶紅紅的,江憶知道他舍不得離開,也知道他對她選擇和方紹走很失望。
江憶沒挽留,用口型道:有緣再會。
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樣,能相互攙扶著走一段就已足夠,誰和誰都沒法保證天長地久,若是有緣,說不定某天一個回眸,還能驚喜地叫出對方的名字。
和他一起走的還有沈千離,像是知道她的打算,沈千離把隨身的東西全帶走了。
他愛看的那些書、他的衣服鞋靴……最后只打成兩個包裹,原來他在她生活里留的東西這樣少。
可痕跡卻那么重。
江憶無奈的笑笑。
大年初一,江憶親手給仙跡落了鎖。
從將軍府出來時她用的是真容,就算現(xiàn)在官兵們不知道,以后也總有暴露的一天。這意味著她們又要開啟顛沛流離的生活。
但這是江憶唯一不那么遺憾的一次。
經(jīng)歷了數(shù)次危險,說實話,江憶累了。
她以前總想做事業(yè),想靠自己安身立命,她堅信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到,一個人能敵得過千軍萬馬。
直到身邊的人來了又去,她才想通,珍惜現(xiàn)在所擁有的,遠比竭力追求未擁有的要重要的多。
她無比慶幸阿晗和錦姨還在身邊,她打算過了十五就離開建安,找一個邊遠的小鄉(xiāng)村,安安靜靜的守著阿晗長大。
抱著這樣的想法,這個年節(jié)過的比前兩次踏實許多,初八錦姨就開始張羅收拾東西,東西看著不多,一天收拾一點也到十四那天才收拾完。
“這個就別帶了,占地方,等到了再給阿晗買一個就好了,還有這個……怎么了一夢”
江憶正跟錦姨發(fā)牢騷呢,就見一夢皺著眉走了過來。
“有你的請?zhí)币粔舻溃皩m里來的。”
“宮里?”江憶接過來,微微驚訝。
宮里的人她就認識康蓁蓁一個,八成這帖子是她遞的。不過自從將軍府那事之后,康蓁蓁就沒跟她聯(lián)系過了,江憶還以為她生氣和她斷交了呢,沒想到小丫頭還記著她。
江憶打開請?zhí)麙吡艘谎邸?
“上面寫了什么”
“邀我明天去宮里賞燈。”
一夢問:“你打算去嗎”
“別去。”錦姨插話。
宮里是最危險的地方,江憶自然不想去,況且她們后天就要走了,明天江憶還想收拾收拾自己的細軟,做做準備。
其實她一直對康蓁蓁懷有歉意。康蓁蓁一心愛著佟佐這個渣男,江憶不僅沒戳穿他的真面目,曾經(jīng)還打算利用她的感情扳倒佟佐。
在走之前,愧疚也最好做個了斷吧。
江憶沉吟片刻,挎住兩人手臂,“別怕,我很快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