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積著火星,金色朝陽下的小巷盡頭濃煙滾滾,仿若另一個世界的入口。提著水桶的街坊們滿身大汗進進出出,還未及奔至家中,江憶被人拉住了袖子:
“走水了!快回去看看吧!”
心瞬間沉了下來,二少爺把她叫出去,果然是為了向她的家人下手!
家里除了傻丈夫和幼兒外沒有一個男丁,錦姨和竹寒醒沒醒酒也不知道。江憶抿著唇不發(fā)一語,甩開拉著她的人,從街坊手中搶過木桶,涼水順著頭頂兜頭澆下。
臉霎時紅了,她也分不清手上的劇烈顫抖是凍的還是嚇的,撕了好幾下才撕下來一塊衣角,浸濕了捂在口鼻上。
飛殤一直跟在她身后,他的職責只是保護她,所以沒有任何動作。直到看見女人發(fā)瘋一樣沖進燒的只剩一半的宅子里,才皺皺眉一躍而起。
“阿晗!錦姨!”濃煙熏的江憶眼淚直流,只能瞇著眼睛,邊躲避掉下來的瓦片邊摸索著快步走。
昨夜阿晗是宿在錦姨房間里的,此時西廂房門已經(jīng)燒的只剩一半,掛在門臼石上欲掉不掉。江憶一掌揮開,顧不得手心的灼痛,繼續(xù)喊著阿晗的名字。
除了木頭燃燒的嗶剝聲,沒有任何聲音回應(yīng)她。屋內(nèi)黑煙更濃,被褥已經(jīng)燒成一團灰,床上沒有類似尸體的東西。
想到“尸體”這兩個字,江憶心尖就止不住的顫,一手按著濕布一手捂住心口,在任何一個可能的角落里仔細搜尋了一遍。
沒有人,他們應(yīng)該是逃出去了。
那怎么沒看到?還有,傻丈夫呢?
他昨夜醉了,加之智力不足,會不會根本意識不到危險來臨?
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感占據(jù)神經(jīng),江憶離開西廂撞進書房。
“嘩啦——”屏風似是不堪重負,風一吹進來就直接散架子了,露出書案下一方小天地。
江憶瞳孔倏地放大。
在他曾睡覺的地方,一具燒的焦黑的軀體仰面朝上,死狀痛苦萬分。
身子顫的更厲害了,站在烈火中,江憶腳步難以行進半分。
尸體血肉模糊已辨不清面目,可他不應(yīng)是這樣的。腦海中清晰勾勒出男人俊美逼人的眉目,江憶眼睛不知怎么的有些酸澀。
不能過去看,她心中升起一個清晰的念頭。
就好像只要不是親眼確認過,死的就不是他一樣。
“小心!”
就在江憶恍惚時,突然被人從身后緊緊抱住,沖力使得她身子向前撲。在快倒在地上前,那人空中翻了個身,將她護在上方。
一根橫梁隨即砸在身旁。
“想什么呢?!怎么不躲!”
沈千離得知江憶沖進火場,也立馬跟過來了,看到的就是女人傻愣愣站著、差點被衡量迎面砸下的樣子。
饒是他心思深沉,也忍不住開口斥責——她死了,他的計劃怎么辦?
可看到女人滿是紅血絲的眼珠時,沈千離一腔怒火瞬間偃旗息鼓。
“你沒死?”女人驚喜道,然后迅速恢復平常的表情,“快走,屋子要塌了!”
浸濕的裙子又撕下來一角,她讓他捂在鼻子上,帶著他摸索著往外跑。
沈千離看著那個背影若有所思。
她剛才是在……擔心他?
“阿晗和錦姨他們呢?”江憶聲音悶悶的,“逃出來了吧?”
沈千離才想起來自己過來的目的,迅速回歸傻子角色,拉著江憶往反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