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guān)將近,愛湊熱鬧的已經(jīng)等不及提前掛上大紅燈籠。與喜慶的紅色格格不入的,是高大男子胳膊上的黑白孝布。
“大少爺,據(jù)小的觀察,她這三天已經(jīng)賣出去將近九百壇了。要讓她這么賣下去,恐怕……”
大少爺臉色發(fā)白,也不知是凍得還是氣的。小廝瞟了一眼,把后半截話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張仁凱目光不離那個方向:“送信的人查到了嗎?”
今早菜販子來送菜時,發(fā)現(xiàn)張府大門上用刀子插著一封信,便拿下來交給了小廝。
小廝不理解大少爺怎么記掛著這檔子事,哆嗦道:“沒有,沒留下任何蹤跡。”
寒風(fēng)入骨,站在這看人賣酒看了一上午,他凍得腳指頭都硬了。想蹦幾下緩一緩,又礙于主子的低氣壓一直挺著。
不過比起自己,小廝更心疼主子,剛喪了父就遇到這種爛事,心里有多郁悶可想而知,躬身道:“大少爺,中午了,不如回去暖和暖和吧。”
這話是試探著說的,沒想到張仁凱真的轉(zhuǎn)頭走了。小廝一直忍著沒打的噴嚏終于找到機會釋放,驚天動地的一聲“阿嚏”聲后,小廝暈暈乎乎的跟了上去。
哪知主子突然停住腳步,小廝差點撞了上去,抱怨道:“大少爺,怎么停了。”
張仁凱背對著他,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的聲音疲憊的厲害:
“一會兒按信上面說的做。”
小廝大吃一驚:“什么?!大少爺,咱們賬面上可用的錢不多了!”
“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尾音漸弱,張仁凱擺了擺手:“把賬面上能動的錢拿出來,不夠再去錢莊支點。”
說罷,沒等小廝回答,張仁凱大步流星走出巷子。小廝站在原地,狠狠跺了下腳,又打了個噴嚏.
“餓了吧?走,咱們先去吃口飯。”
日照當(dāng)空,因著到飯點的關(guān)系,買酒的隊伍總算斷了。江憶工作起來不要命,但帶著人就不能隨自己性子來,把鋪子鎖上,拉竹寒進了一家面館。
面條抻的又細(xì)又長,在牛骨湯里煮三分鐘,撒上香菜蔥末,端上來時還冒著熱氣。一口下去,四肢百骸都活絡(luò)起來。
江憶吸了兩口,道:“上午賣出去多少?”
“一百六十六壇,收五十兩零四百文,都是銅錢結(jié)的,”竹寒撇嘴,“加上家里那些,過年后一起存到錢莊里去吧。”
錢莊就是古代的銀行吧。江憶突然想起來,竹寒說過一個“那里”,難不成是指錢莊?
于是心思一轉(zhuǎn),“嗯”了一聲,說:“現(xiàn)在還剩不到兩千壇,這幾天消息傳出去了,買的人會越來越多。距過年還有五天,應(yīng)該能全都賣完。”
她低頭喝了口湯:“到時候又能有七百多兩的入賬。可惜老百姓給的都是銅錢,又不好保管又沉。等過了年,我陪你把錢搬到‘那里’。”
“那里”兩個字,江憶故意咬的很重。
“小姐!”
竹寒低喝一聲,眼珠子迅速掃了一圈,“您小點聲,別被旁人聽了去!”
江憶被她鄭重的表情唬的一愣。
竹寒頓了一下,用氣音道:“這點錢九牛一毛,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值得冒險開啟‘那里’。不過,您能有這樣的想法,竹寒很欣喜。”
江憶瞬間懂了,“那里”指的并不是錢莊。
便趕緊把話圓回來:“嗯,這幾天太忙,我都糊涂了。那咱們先把錢存到錢莊,等攢的多了,再開啟那里。”
繼而,她學(xué)著竹寒壓低身子,一臉神秘兮兮:“那里,有多少錢了?”
“大概有……”
“沈夫人?!哎呦,沈夫人您真在這里!可讓我一陣好找!”
天殺的!
竹寒剛要被套出話來,話頭被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打斷了!
其實人家長的挺周正,只是來的太不是時候,在江憶眼里儼然成了十惡不赦的猥瑣男。
猥瑣男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形象已經(jīng)一落千丈,笑呵呵走過來,不見外的往凳子上一坐。江憶計策未成,沒好氣道:“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