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憶隨她轉(zhuǎn)身,目光先落在宅子的牌匾上,“江氏繡坊”。
再看宅子內(nèi),婦人趴在地上,身邊躺著一個魁梧男人,被婦人遮住看不清面貌。角落坐著一個留八字胡的男人,頭上不知被誰開了個窟窿,閉著眼,正在流血。
江憶猜,地上躺著的男人就是她們口中的“老爺”。
江憶梳理了一下剛才聽到的信息:這具身體原主也姓江,十九歲,是一個繡娘,江氏繡坊應(yīng)該就是她所開。
她長相貌美,帶孩子嫁了一個傻丈夫,又不守婦道出來勾引了別家老爺,被捉了個現(xiàn)行。現(xiàn)在老爺躺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情況,看婦人的反應(yīng),情況似是不妙。
江憶越想臉越沉,身為大齡單身狗的她,竟然穿越成了一個已婚已育的婦女!
二婚還嫁了一個傻子!
饒是平時再冷靜再從容,她也禁不住想要兩眼一閉再穿回去。她可接受不了圍著灶臺和孩子轉(zhuǎn)的日子!
但轉(zhuǎn)念一想,她又釋然了。
那場慘烈的車禍,幸存率幾乎為零,她自己知道的。
反正,能活著總是更好的。
她深呼吸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抬步往繡房內(nèi)走去。陽光順著大敞四開的門灑進(jìn)來,地上男人仰面朝天,臉色青黑,雙眼圓瞪。
江憶心頭一震,腳步也滯在原地。
婦人看她進(jìn)來,表情突然從悲聳變?yōu)楠b獰,曲著手就要來抓她。
江憶秀眉微蹙,抬手揮開婦人。婦人被她推倒在地,錯愕的看著她將手指伸到老爺鼻下。
沒呼吸了……
那男人死了。
這時,一直昏著的八字胡醒了。他扶著擺滿布匹的柜臺爬起來,手指顫抖直指江憶,說出的話令圍觀群眾一陣驚呼:
“好你個江憶小繡娘,枉老爺這么稀罕你,你竟然害死了他!”
這具身體也叫江憶?
是“江憶”殺死了老爺?
這是誰設(shè)計的穿越,來了就讓她背黑鍋?
婦人聞言又開始嚎啕大哭。她知道自己打不過江憶,邊嚎邊道:“你們四個還愣著做什么?去一個報官,剩下的過來,給我狠狠地打!”
她叫的是家丁。
家丁得令,一個快步跑出去,另三個擼胳膊挽袖子氣勢洶洶往里沖。趁拳頭沒落在身上之前,江憶使勁將老爺翻了過來……
——在他后脖子上,赫然插著一根繡花針,大部分入肉。只余針鼻露在外面,烏突突的。
“嗯……”江憶挨了一拳,悶哼一聲,不躲不閉又迎面挨了下一拳,游魚一樣往外跑。
雖不懂辦案程序,但江憶知道,這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珍貴線索都在里面,不能破壞,故而將人往外引。
婦人和家丁追著她打,等她跑出來,刻薄臉也加入了打她的隊(duì)伍。
江憶抱頭鼠竄,仔細(xì)琢磨該怎么在捕快來之前先保住命。躲避中余光瞥見一披頭散發(fā)的男子分開人群,一手一根粗木棍,啊啊大叫著沖她們跑了過來。
他面容隱在頭發(fā)下,瞧不清晰,凌亂衣衫里的身材倒是不錯,尤其是一雙腿,又直又長。
不知哪里傳來一聲戲謔:“江繡娘那傻漢子來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江憶面沉如水,原來這就是她的二婚丈夫。
果然是一個名副其實(shí)的傻子!
此時傻丈夫已跑到近處,鼓足力氣想掄棍子,似是棍子太沉,沒掄動,哧溜溜脫手而出。
周圍發(fā)出一陣哄笑,就連家丁都不打人了,停下來笑。
江憶可笑不出來,心里尋思,古代棄夫逃跑會不會浸豬籠?休夫會不會浸豬籠?
然,出乎所有人預(yù)料,那兩根棍子竟然誤打誤撞的飛到兩家丁肚子上,砸的他們狂叫不止。
傻丈夫被自己這兩下子鼓舞,腳步虛浮的沖過來,撿起棍子又要故技重施。這次效果就不怎么理想了,棍子落空,家丁們反應(yīng)過來,把兩人摁在地上,高高抬起拳頭。
江憶閉眼,準(zhǔn)備全盤接收。
拳頭破空之聲越來越近,身子一沉,她卻沒感覺到疼痛。
睜開眼,一條細(xì)長的人正覆在她身上,手撐在她身體兩邊,疼的齜牙咧嘴。
江憶從沒離男人這么近過,身子立刻緊崩起來。
傻丈夫身量高,若按現(xiàn)代來算應(yīng)該是在一米八五以上,正好將江憶圈在身體里,邊喊“不許欺負(fù)我娘子”邊慘叫。
江憶聽著拳腳落到皮肉上的悶響,心里有點(diǎn)不是滋味。
就這么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江憶腿都被男人壓麻了,恍惚間聽聞一句亮喝:“都給我閃開點(diǎn),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