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四周空曠, 夜風清涼, 方圓的聲音一出口好像被風吹散,顯得縹緲不真實。
聲音入耳之后,她自己聽得都不真切。
眼前的封九常身材修長, 容顏俊美。和第一次遇見時變化已經(jīng)很大。
只看他的樣子會讓人恍惚以為他們已經(jīng)相識很久,只是算下來也才不足一年而已。
“辭別。”封九常溫潤一笑,輕輕的開口說道,
“為什么?”方圓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問完又覺得不合適。只是話已出口, 收不回來。
“要去忙一些事情,短時間之內(nèi)不在帝都。”
原來只是短期的離開,方圓還以為他要干什么呢。
她臉色又恢復冰冷,“走就走,又有什么好說的。以我們現(xiàn)在的關系, 你不用跟我說, 我也不想聽。”
說完又想起一件事情, 立刻從乾坤玉中拿出那枚小巧的蛋。放在她這里幾個月, 絲毫沒有孵化的跡象, 方圓懷疑它并不是什么生物,而是某種有靈性的法器之類。比如某種長得像蛋的石頭靈器。
“這是你的東西,并不適合再放我這里,現(xiàn)在完璧歸趙。”方圓說著要扔給封九常。
只是蛋還未脫離掌心, 就“咔嚓”一聲, 裂開了。
一只皮紅肉嫩長著稀疏幾根黑毛又帶著翅膀的生物從蛋殼里鉆出來。浮腫的一雙眼睛只裂開一條縫隙, 軟趴趴的身體試圖艱難的雙爪支撐站起。
撲通,第一次站起失敗。
撲通撲通又接連失敗幾次,它終于顫巍巍站起來。站起之后抬頭看向方圓,腫眼泡中的裂縫中透著興奮的光。
方圓內(nèi)心:這是個什么東西,好丑!
新生物愉快的撲扇著自己毛發(fā)稀疏的翅膀,它并不知道方圓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只以為新主人一動不動的認真看它,是喜歡它的表現(xiàn)。
撲扇著撲扇著,它就飛了起來。許是過于興奮,它直接飛向天空,轉(zhuǎn)眼就不見蹤影。
方圓看著舉在半空中的手里僅剩的蛋殼,一時間尷尬無比。說好還給封九常,現(xiàn)在正主跑了只剩下蛋殼,怎么還?
封九常卻伸手接過蛋殼笑道,“嗯,東西你已經(jīng)還給我。其他的跟我無關了。”
所以那個黑不溜秋的東西還是她的,可以丑拒嗎?
最終方圓還是什么都沒說,或許那家伙飛走就不回來了也說不定。
“我大約離開帝都一周左右的時間。”封九常囑咐的語氣,“葉銘不會離開,如果...”
“封九常,我實在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方圓打斷他的話,“我們現(xiàn)在并不是朋友。你要做什么沒必要跟我說。”
他們明明是對立關系,他護著她的仇人。如果他們是真正的敵對,他大可動手殺掉她,可他偏偏又不對她出手。
她不懂,也不想去懂。這種糾結(jié)的關系她不喜歡。
“在你眼中我不再是朋友。在我眼中,你還是朋友。”封九常溫聲回答,帶著淡淡的落寞。
“我們不是朋友。”方圓再次強調(diào),“如果可以,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說完,她轉(zhuǎn)過身,不再看他。
不知過去多久,方圓只覺夜風漸漸變冷,身后終于空了,她才回過頭。
他,終是走了。
——
“你最近凡事還是小心一點。”方圓囑咐道。
讀取過韓君的記憶,果然真實的記憶已被清除。
韓君只以為自己幸運的躲過一劫,完全不記得曾經(jīng)在一個密閉房間里瀕死的恐慌。她被抹去的不只有記憶,還有之前方圓給她種下的靈力印記。
從韓君的氣運看,死劫猶在,只是她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窺探死劫的未來,更加不能放松警惕。
“你不用那么擔心,帝都治安挺好的,我上次也是運氣差。以后不會了。”韓君很慶幸自己劫后余生,但也沒有提高警惕。
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韓君認為自己就是這樣。被劫走回來,她就接到鞏啟明的邀請電話,他讓她去試鏡電影女主角。
可把韓君高興壞了,她跟鞏啟明雖然認識,也只是一般朋友關系。之前她就想去試鏡那部電影,一直不好意思開口,沒想到鞏啟明自己打電話給她了。
如此機會,她當然要好好把把握。
“我現(xiàn)在運氣這么好,以后不會再遇到那些事了。”韓君興沖沖的說道。
比起電影女主角,方圓依然覺得命比較重要。但韓君理解不了。為了不讓她胡思亂想,方圓并沒有說她死劫的事情。
即便告訴韓君,她也無能為力,徒增煩惱而已。
所以方圓沒有再說什么,又給韓君下一道靈力印記。她則離開去了董菲堂哥家。
彼時先一步到達董菲堂哥家中的于小慧正在和另一個人起爭執(zhí)。
因為于小慧再次跟著董菲去堂哥董越家中時,董越媽媽已經(jīng)請來另兩名全真道士來找孫女。
原來小女孩董甜甜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從小時候起就一直體弱多病,還總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董家人后來去全真教的道觀求助,每年能從道觀買來一些附身符給甜甜帶著,甜甜才算健康長到現(xiàn)在。
甜甜失蹤之后,全家人一開始只想到是普通的失蹤案,立刻先去報警。可警察毫無進展,董菲就把于小慧請來。這時董家人才知道他們還能求助修士幫忙找人。
在于小慧一無所獲之后,董家人就去全真請來了兩位小道長。
老人家不放心找兩個看起來更有經(jīng)驗的修士無可厚非,于小慧并沒有表示不滿。只是其中一個全真道士一聽于小慧是茅山派的,態(tài)度立刻變得不屑嘲諷起來。
直接說于小慧這種末流修士來幫忙是害人。兩人當時就吵起來。后來直接發(fā)展成比試,誰最先找到小女孩就算贏,另一個人就必須喊對方一聲師祖。
純屬小孩性情。方圓聽得扶額,人家孩子丟了急得要死,這兩人卻把人家孩子當成籌碼,孩子家人該多難受。
“我知道這種行為不對,可當時我也是氣急了才答應他。”于小慧也很委屈,“你不知道他當時多囂張,簡直氣死我了!真想拿腳踹他!”
事已至此,多說無用。還是找人要緊。
方圓跟董菲董越等見面打過招呼之后,就打算用術法找人。不想又看到一個熟人,林有成,正是跟于小慧打賭喊師祖的那個全真道人。
一看到方圓,林有成有點發(fā)憷。這姑娘的戰(zhàn)斗力實在太強,他記憶猶新。不過還好今天不是他一個人,比他更厲害的師兄劉有機也在。他覺得正好可以讓師兄教訓方圓,幫他一雪前恥。
于是林有成就在劉有機面前顛倒黑白、添油加醋的說了上次和方圓的事情。
明明是他們堂兄弟先起不良心思害涂風韻,從林有成口中再出來就成為堂弟林棟和方圓男友涂風韻因為兼職事情起摩擦,仗著自己是修士的方圓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欺負林棟。
林棟氣不過來找他,他想去討回公道,沒想到方圓完全不講道理,打他一頓不說還諷刺全真教一無是處,辱罵全真教等等。
劉有機一直是全真教年輕一輩中的好苗子,向來被吹捧慣了。林有成雖說和劉有機都是同門師兄弟,但也只是劉有機身旁的馬屁精小跟班。從來都是好話哄著劉有機,倒也得臉。
現(xiàn)在林有成這么一說,劉有機登時怒了。不說林有成是他的心腹跟班被欺負,他不能坐視不理,只憑方圓嘲諷和辱罵全真教就不能原諒。
不過劉有機不是沒有腦子的愣頭青,他不會當著董家人的面跟方圓起爭執(zhí),那樣顯得太沒有度量。之前他不管林有成和于小慧打賭,那是因為有意在外人面前打壓茅山派。畢竟他們兩家向來面和心不合,頗有爭端。
再說出面打賭的是林有成,在兩人爭執(zhí)打賭之后他再出面調(diào)停,更顯得自己身份不同。
、、、
“不知道方圓道友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地方?”劉有機謙虛的問道,“董甜甜是極陰體,現(xiàn)在失蹤之后氣息一點沒有,恐怕帶走她的人不是普通的人販子之類。很大可能也是懂行的修士。只是不知道他帶走孩子想做什么?”
劉有機知道孩子是極陰體,是因為當年董家人帶著孩子去他們道觀求的附身符就是他師父給畫的。當時聽說孩子突然失蹤,他師父就派他來看看情況。
方圓點頭同意,“確實是這樣。現(xiàn)在孩子已經(jīng)失蹤三天,越來越危險。”
來到董家之后看到孩子的附身符,又詢問董家人一些信息方圓才猜測孩子體質(zhì)特殊。
孩子失蹤時間越久,找到的概率就越低。如果孩子已經(jīng)被帶出帝都,他們找到的幾率就更小。而且還不知道孩子現(xiàn)在有沒有被遇害。
方圓嘗試招魂,一無所獲。往好處想是孩子還活著,如果是最壞的想法,孩子不但不在了,魂魄也被打散。
他們也看過監(jiān)控錄像,孩子爸媽當時正在商場門口吵架,孩子一開始在旁邊哭泣,后來突然不哭了。一人似乎自言自語的往拐角走去,接著人消失在拐角監(jiān)控死角。
即便不在現(xiàn)場,方圓也知道孩子是被有些東西拐走了。監(jiān)控中的孩子看起來是在自言自語,但很大概率是監(jiān)控拍不出來那個和孩子說話的東西而已。
“我們師兄弟去失蹤現(xiàn)場看過,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端倪。”劉有機面露失望。
方圓了然,商場人流聚集,即便之前有點特殊氣息殘留,被人流來來往往一混雜,也就什么也探查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