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也明顯有些詫異,叫胡麻到他跟前,在胡麻肩上,腿上,捏了捏。
恰好捏到了胡麻肩膀的傷口,他下意識(shí)一躲。
二爺這才發(fā)現(xiàn)胡麻雙肩上,還有兩個(gè)結(jié)了痂的,雞蛋大小的血窟窿,表情就更驚訝了。
這么嚴(yán)重的傷口,明顯之前受過很重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利索。
微一琢磨,他低聲問道:“你平時(shí)吃的都是山肉?”
“山肉?”
胡麻有些不解,解釋道:“婆婆每天都給我吃肉,但好像是什么太歲老爺?shù)娜狻!?
“那就是了。”
二爺深深的感慨了一聲,道:“婆婆對(duì)你是真的好啊。”
“滿打滿算,這十里八村的寨子里,也沒有哪個(gè),是能天天把太歲當(dāng)飯吃的啊!”
“……”
“不僅僅是把太歲當(dāng)飯吃啊,還是血太歲……”
胡麻心里默默想著,但也壯起了膽子,試探著向眼前這位老人道:“二爺……”
“你們說的太歲,或山肉什么的,究竟是啥?”
“……”
“誒?”
二爺都怔了一下,眼神古怪的看著胡麻:
“婆婆剛說你不大記事了,但你不記事挺嚴(yán)重的啊,山肉都忘了?”
“……”
“我……”
胡麻在婆婆身邊,很多話都不敢問,仿佛一問出來,便露了餡似的。
如今這個(gè)二爺雖然是剛剛才見著,倒比相處了十來天的婆婆更放松,至于原因……
……老色批總給人安全感?
索性直接問了出來:“我醒了之后,腦袋空空的,以前的事,都不怎么記得了。”
“一直聽你們說山肉,太歲老爺,那究竟是啥?”
“……”
“二爺我教了一輩子的拳,但還是頭一回要教人這個(gè)啊……”
這個(gè)話題居然使得二爺都仿佛被問倒了,旁邊的少年們聽見了,也都一臉的面面相覷。
倒是二爺琢磨了一下之后,啞然失笑,索性把最后一點(diǎn)煙卷往旁邊一丟,直接站了起身,笑道:“那也罷了,你們都老老實(shí)實(shí)坐著,二爺我?guī)е『椋タ纯刺珰q老爺去……”
“現(xiàn)在?”
胡麻見二爺轉(zhuǎn)身要朝外走去,心里已是不由打了個(gè)突。
這時(shí)天色已晚,暮氣沉沉,周圍深山老林,都已有夜色彌漫起來。
想想白天時(shí),婆婆帶自己穿過林子,都要小心提防,生怕被什么東西沖撞。
如今可是晚上,邪祟更為活躍,他卻要帶自己出去?
但二爺卻根本不解釋什么,也沒給胡麻胡思亂想的時(shí)間,只是大步的出了門,然后就伸手把胡麻提了起來,看起來不費(fèi)一點(diǎn)力氣,直接往自己肩膀上一丟,便邁開大步,從莊子里走了出來。
他人高馬大,手長(zhǎng)腳長(zhǎng),雖是走著,倒如飛奔,便這么大踏步的沖進(jìn)了林子之中。
呼喇喇……
林子之間,不知有多少陰陰祟祟的東西,像受驚鳥雀,四下里激飛。
胡麻掛在了二爺脖子上,竟覺得他體溫微微升高,周圍陰森森的氣息,一觸即散。
來時(shí)自己遇到了不少邪祟,但此時(shí)跟著他,竟是一點(diǎn)也沒遇著。
直到穿過了這叢林子,眼前視野豁地開朗時(shí),驟然停了下來,氣不喘,面不紅。
聲音低沉而有力,緩聲說道:“看到了沒有?”
“那就是肉山,也就是寨子里的人所說的太歲老爺了……”
“……”
胡麻抬頭,便看到了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夕陽將盡的晦暗光線下,他看到前面的平地上,有著如同大地傷口一樣的痕跡。
那仿佛是剖開了世界的裂痕,就那么突兀的橫亙?cè)诖蟮厣稀?
而在這裂痕里面,卻赫然有血肉模糊,臃腫而肥大的物質(zhì),從裂痕里擠了出來。
隱隱約約,似乎還可以感受到它的呼吸。
……
……
“咱們寨子里,叫太歲,城里的人,則稱為血食。”
在這震憾的巨物面前,二爺?shù)穆曇簦犉饋矶妓坪踝兊糜行┻b遠(yuǎn),沉沉嘆著:
“聽老人講,幾百年前開始,太歲老爺就一直長(zhǎng)在這了。”
“割了生,生了再割……”
“你吃的山肉,就是婆婆頂著這些邪祟侵?jǐn)_,一塊塊給你割下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