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錚干練慣了,解釋的話也掐頭去尾直擊要害幾個字就說完了。
“信你?”葉瑾婳一挑眉頭,露出一個調(diào)皮的輕笑,道:“顧先生并不需要我的信任,畢竟……我們沒什么關(guān)系,不是么?”
停頓了兩秒,她接著道:“何況……讓葉瑾婳能信的,是送我鑰匙的顧珩錚先生,而非燕城顧氏集團的總裁。”
在這段時間里,她找度娘問了問燕城的顧氏集團的事,顧珩錚的一幀照片就在百科詞條下面,職位就是顧氏總裁,編輯者對他最多的評價就是顧氏總裁年紀(jì)輕輕打造商業(yè)帝國,成為燕城上流圈子天之驕子中的神話。
顧珩錚輕笑一聲,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直視葉瑾婳的眼睛,道:“給你去送鑰匙的就是顧氏的總裁顧珩錚,他也只是個普通人,所以希望你信我,這件事情,關(guān)于齊東強的父親齊耀壽過往的那些事跡,我會處理好。”
葉瑾婳莞爾一笑,道:“那我先替過往受了委屈的那些人道一聲謝吧,但愿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謝謝你,顧先生。”說完,語氣一轉(zhuǎn),又接著道:“再者說,我信不信并不重要,我沒吃虧,一個道歉無關(guān)痛癢,該說的話我跟齊東強說了,你雖然是他上司,他的事情你不需要買單,我和顧先生萍水相逢素未謀面,卻得你相助,我該謝你而非信你,因為你我之間談不上這個信字。”
相信,是對熟人才能用的上的字眼,要么就是對懷有期待的人或者對象來用的,而他們不熟,她對顧珩錚也談不上期待,所以用不到相信這個詞。
“如果我說,我想和你做朋友呢?”
顧珩錚似乎并沒有覺得自己二十八歲對十八歲的小姑娘說“我要和你做朋友”有什么不對,他這么想的,也就這么說了。
“噗嗤”一聲笑,葉瑾婳嗆得咳了半晌,擦了擦沁出的眼淚她不好意思的道了聲抱歉,才不掩飾驚訝的道:“是我聽錯了么?顧先生您要和我做朋友?”
顧珩錚很嚴(yán)肅很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嗯,想和你做朋友。”
“我并不覺得我和顧先生的愛好,學(xué)識層面還有觀念以及生活圈子能產(chǎn)生共鳴。”葉瑾婳輕勾了下唇角,也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認(rèn)真道:“坦白來說,顧先生這樣優(yōu)秀的人能說出愿意和我做朋友這樣的話,我內(nèi)心很高興,甚至還有淡淡的虛榮心,可是既然顧先生坦誠相待,那我也不該隱瞞,對燕城上流社會的人,我并不認(rèn)為我有和他們產(chǎn)生交集的可能,同樣,我也從沒有過這個想法,當(dāng)然,那些人包括顧先生你。”
如果說還有什么心結(jié)沒有解開,那就是前世那個叫孫偉的富二代,人稱孫大少,燕城上流圈子里的小衙內(nèi),葉瑾婳也并非要去報復(fù),自家事自家,魯迅先生說過,人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上一世她沉默太久,見了母親最后一面已經(jīng)瀕臨崩潰,那個富二代不過是契機而已。
當(dāng)然,之所以是心結(jié),是因為她對燕城上流社會的人,以及對燕城這個地方,都生了退避的心思。
誠如她剛才所說,顧珩錚也在她想?yún)挾h(yuǎn)知的圈子之內(nèi)。
葉瑾婳說完,其實心里有些忐忑的,因為她的拒絕很直接很不客氣,她不求顧珩錚辦事,也不是他下屬,所以無欲則剛。
顧珩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抿了一口冰咖啡,舌尖上的冰涼似乎解了幾分煩躁。
“出生不能選擇,在很多人眼里顧氏集團算得上比較成功的企業(yè),當(dāng)然,我是指目前而言,指不定哪天倒閉了呢。”輕笑著自我調(diào)侃了一句,顧珩錚又接著道:“而我本人,始終是一個和你一樣的個體,都有獨立的同等的靈魂,至于知識層面和交際圈子,朋友之間有共鳴之說,還有另一種,叫互補,何況我認(rèn)為你和我的精神世界應(yīng)該是一樣的。”
“據(jù)說顧先生是金融相關(guān)專業(yè)畢業(yè)的,而且分明是個很成功的商人,可是剛才這一番話,我甚至要以為是哪個哲學(xué)系的才子說出來的呢。”葉瑾婳妙目眨了眨,心里泛起對顧珩錚的欣賞,這個人從談吐到能力都很優(yōu)秀,可惜有些事情不能為,“顧先生很好,可我不想和你身處的圈子里的人有交集。”
葉瑾婳再一次明確的拒絕了,她杏眼里也染上了一抹愧疚,畢竟顧珩錚不是孫偉,可是卻偏受了上一世孫偉的拖累。
當(dāng)然,還有一個方面,葉瑾婳很認(rèn)得清自己的身份,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不能為伍,并非不好,只是身份注定的,她心底有個淡淡的聲音告訴她,假如和顧珩錚做了朋友,她的生活一定會改變,所以她也不想高攀,就像清清靜靜的活著,現(xiàn)在的生活很好。
顧珩錚眼里閃過一抹笑意,小丫頭的愧疚他怎么會看不見,真是個傻姑娘,這有什么可愧疚的。
“無妨,我欣賞你,所以想和你做朋友,這是你的想法,你拒絕,那也是你的權(quán)力,并不需要愧疚。”
被他一語點破,葉瑾婳臉上迅速染上淡淡的緋紅,掩飾般的趕忙垂下眼睛吸了一口果汁,卻不知露出的白皙的頸側(cè)也散開紅暈。
對面的女孩子還很青澀,長得很好看,但顧珩錚在各種各樣的舞會上見慣了環(huán)肥燕瘦的美人,甚至電視上流量十足的小花兒明星,見了他還不是得巴結(jié)著,可是見得再多,都沒有眼前這個小丫頭看著順眼,連妝都沒化,就這么素面朝天的扎著最普通不過的馬尾,卻能讓他移不開眼。
嘲諷的言語,唇角上的笑容,還有甜甜的酒窩兒,以及拒絕時不拖泥帶水的干凈利落,一切一切,顧珩錚都覺得十分符合自己胃口。
人心都是貪婪的,顧珩錚在這一刻十分贊同這句話,因為他內(nèi)心十分清楚,他不想和眼前的小丫頭從此陌路,哪怕遇上了,也裝作不認(rèn)識一樣的那種陌路。
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也可能是這輩子他做的最英明最正確的決定。
“小丫頭,咱倆打個賭如何?”
乍一聽到被這么叫,葉瑾婳迅速抬頭,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在幾年后丫頭這個詞可是情侶之間男生對女生的愛稱,當(dāng)然她絕不會自戀到如此平凡的自己能讓一個閱歷眼界身份地位種種都在頂端的男人傾倒,不過是驟然聽見這個稱呼的驚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