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過后,云缺只說了三個字。
“不認(rèn)得。”
牧青瑤望著月光出神,思緒隨著夜色飄散,輕聲道:
“世人都知武夫至多為一品,沒有超品強者存在,道儒佛巫都覺得武夫是下等修士,不屑一顧,我覺得武夫一品為終點的這份桎梏,也許早已被打破過,只是不為人知。
畫像里能與四位天下至強對戰(zhàn)的,必定是超越一品的強大武者,他一定是個神秘而特殊的人,他的來歷,也許關(guān)乎著一品武者之上的秘密,云缺,你身為武者難道不好奇么。”
“不好奇,有那工夫還不如多睡一會兒養(yǎng)足精神,那家伙又不是人。”云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他是什么?”牧青瑤漸漸睜大了清澈的眼睛。
“怪物。”云缺道出了兩個沉重的字眼。
想起壁畫上那武者背后的巨大豎瞳,牧青瑤的呼吸停頓了一瞬,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從心底升起。
牧青瑤很想追問一番,但身旁,已經(jīng)傳來了云缺的鼾聲。
這一夜,小郡主想了很多,許久之后才沉沉睡去。
天明。
晴空萬里。
云缺早早醒來收拾行囊,背上兩頂斗笠,帶上包裹,里面是三眼血狼的狼皮。
這東西在藏石鎮(zhèn)是賣不出去的,需要到大城鎮(zhèn)才能賣上個好價錢。
百玉城,就是云缺的目的地。
包子鋪吃過早點,云缺又去了一趟集市。
轉(zhuǎn)了一大圈,空手而歸。
集市上沒有蛇蛋與鳥蛋。
牧青瑤知道那是云缺的習(xí)慣,沒有過多詢問。
隨后兩人從南門出了鎮(zhèn)子。
牧青瑤依舊穿著云缺的舊衣服,沒有刻意打扮,清麗的容貌仍舊傾國傾城。
鎮(zhèn)子口有一棵歪脖樹,樹上落著些燕子。
其他燕子都在嘰嘰喳喳,時而飛走時而飛回,唯獨一只特殊的燕子站在樹杈上一動不動。
這只燕子是紅色的。
靈動的小眼珠緩緩轉(zhuǎn)動,盯著走出藏石鎮(zhèn)的兩個年輕人。
當(dāng)云缺與牧青瑤走遠(yuǎn),紅色的燕子扇動翅膀,朝著南方飛去。
“紅燕南飛,血光之災(zāi),不是好兆頭哦。”
走在崎嶇不平的土路上,云缺瞥了眼天空道。
被云缺提醒后,牧青瑤抬頭望去。
高處,一只小小的紅色燕子正越過兩人,朝著大路前方飛去。
以牧青瑤的心智,立刻猜測到那只奇特的紅燕,是一條眼線。
盯著靈蕓郡主的眼線!
牧青瑤苦澀一笑。
藏石鎮(zhèn)距離皇城千山萬水,至少兩三個月的路程,這才剛出小鎮(zhèn)就被人監(jiān)視,想要活著回到皇城難如登天。
走出里許后,前面出現(xiàn)一片樹林,兩側(cè)是岔路。
牧青瑤聽云缺說過,藏石鎮(zhèn)南門出去后,往左烏雞鎮(zhèn),往右百玉城,兩條路都通天祈。
小郡主下意識的想要往右走,結(jié)果被云缺拉住進(jìn)了樹林,躲在林間一棵高大的老樹后。
“換衣服,戴上斗笠,我們分頭走。”
云缺掃視著頭頂,目光銳利如鷹。
牧青瑤會意,將身上的灰色長衣交給云缺,自己穿上了云缺的黑衣。
兩人兌換了外衣,戴好斗笠。
“那只紅燕不簡單,想要逃過它的視線怕是很難。”牧青瑤道。
“再不簡單也是個畜生罷了,聽沒聽過一個詞兒,傻鳥。”
云缺笑了笑,道:“藏石鎮(zhèn)到百玉城要兩天路程,中間有幾處村落可以落腳,一會兒你往右走,我往左走,如果那傻鳥跟著你,走出百丈后你拐進(jìn)樹林我們再次調(diào)換,傻鳥跟著我的話,你就一直走,在途徑的第二個村子等我即可,記住第一個是大石村,第二個是小石村,別弄錯了,小石村能過夜,大石村不能。”
牧青瑤點頭記下,兩人就此分路而行。
云缺走左,牧青瑤走右。
岔路口一側(cè)的樹頂,紅色的燕子轉(zhuǎn)動著小眼珠,盯著分開的兩道身影。
紅燕子左右看了看,沒有任何猶豫,朝著左側(cè)飛去。
這只燕子的確很聰明,能記住目標(biāo)所穿的灰衣,即便有斗笠遮擋,它也能繼續(xù)追蹤下去。
但燕子的聰明有限,正如云缺所言,就是只傻鳥罷了。
牧青瑤腳步很快,匆匆而行。
邊走邊謹(jǐn)慎的觀察上空。
直至確認(rèn)紅燕沒追蹤自己,牧青瑤松了口氣。
云缺的辦法看似簡單,卻十分實用,輕而易舉的甩掉了眼線。
否則以燕子的飛行高度,在地面上的人根本沒轍。
沿著土路,牧青瑤走出半天時間,眼見著日頭西斜,她坐在路旁稍微休息。
牧青瑤估算著云缺應(yīng)該甩掉了紅燕,正往這邊趕。
一直趕路,牧青瑤口渴難耐。
正好路邊的林間有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
捧起溪水喝了幾口,頓時覺得通體清涼,很是舒服。
望著水面,牧青瑤對自己的倒影自語道:“只要不放棄,一定能活著回到皇城!”
用溪水洗了把臉,牧青瑤站起身。
隨后整個人怔住不動。
小溪對面,一頭壯碩的棕熊也在用溪水洗臉,棕色的毛發(fā)滴滴答答滑落著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