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川帶來了一則死訊。
死者是鎮(zhèn)上一位員外的獨生女兒,昨晚不知為何突然投河自盡,早上撈出來的時候,尸體都泡走形了,慘不忍睹。
云缺畢竟是衙門的仵作,縣令既然下令,他不好置之不理。
跟著武大川來到北街。
街尾的一口水井旁,圍著一圈衙役。
縣令馬庸,主簿牛不才都在。
還有個富態(tài)的中年男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水井一側,蒙著一大塊黑布,罩著一具尸體。
“我的閨女啊!你怎么好端端的投了井啊!你走了,為父可怎么活呀!”
員外痛哭流涕,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馬庸和牛不才不斷的安慰員外,好話說盡,對這位員外很是客氣。
看見云缺到了,馬庸急忙道:
“云缺你來得正好,快快驗尸,看看徐員外家的千金到底因何投河,是沉郁所致還是心結難解。”
云缺翻了個白眼。
你找個說辭直接定案得了,人都死了,神仙也看不出是沉郁還是心結。
沒辦法,誰讓干這行呢,云缺來到黑布前,打算開始驗尸。
牧青瑤始終跟在一旁。
云缺抓住黑布一角,提醒道:
“沉尸水井一夜,雖然達不到巨人觀的程度,但絕不會好看,你確定要看?”
牧青瑤肯定的點了點頭,神色肅然。
云缺直接掀起黑布。
看到尸體的瞬間,牧青瑤的呼吸停滯了一瞬,有種要嘔吐的沖動。
牧青瑤閉眼緩和了一會兒,才再次睜開眼,沒再敢看尸體,將目光落在云缺身上。
作為仵作,云缺是專業(yè)的。
簡單查看一番尸體,確認沒有傷痕,問旁邊的衙役:
“先撈的哪頭?”
“腳!先撈的腳,尸體是倒著的。”一名衙役回復道。
云缺又轉向員外,問道:“你閨女有沒有瘋病,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
“沒有哇!我閨女一直正常,昨晚還挺開心的說要給我織一件羊毛的坎肩呢,不大會兒就投了井!我的女兒哎!嗚嗚嗚……”
問完兩個問題,云缺給出了驗尸結果。
“他殺,兇案。”
一句兇案,將周圍眾人聽得齊齊發(fā)愣。
明明是跳井自盡,怎么成了兇案?
縣令馬庸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如果是自盡好辦,安撫一番徐員外即可。
可若是兇案,折騰的就是衙門的人。
總得查線索找兇手吧。
盡快破了案子還好,如果有兇案長時間懸著,他這個縣令的考績就得大打折扣。
刑獄一類,是考核縣令的重要標準,兇案若積累過多,縣令的烏紗不保!
尤其這種尸體完好的情況,連推說是妖物所為都難以服眾。
妖邪作祟,必定傷人。
哪有妖邪不吃人,偏偏喜歡拖人下水的。
牛不才別看大字不識一個,但他會察言觀色,發(fā)現(xiàn)縣令大人的臉色難看,就知道壞事了,急忙補救道:
“云缺啊,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有妖邪作祟,害死了員外家的千金?”
說這話的時候,牛不才隱晦的比量出一根手指,代表著一兩銀子。
“不會錯,就是兇殺案。”云缺道。
“再仔細看看,我瞧著像自盡的樣子。”牛不才說著比量出三根手指。
云缺自然看得出對方的小動作,呵呵一笑,道:
“牛大人不必費心了,一碼歸一碼,你加上腳趾頭,這案子也是兇殺案,有人在昨夜行兇殺人,現(xiàn)在正逍遙法外。”
牛不才怔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向來貪錢的小仵作,今天居然對銀子不感興趣了。
牛不才自以為了解云缺,殊不知云缺有自己的底線。
貪錢歸貪錢,但有些事,就算給他座金山銀山他也不屑多看一眼。
牧青瑤安靜的旁觀著一切。
馬庸的臉色變得愈發(fā)難看,瞪了牛不才一眼。
牛不才無奈之下,只好反駁道:
“既然非得定成兇殺案,那云缺你來說說,證據(jù)在何處!兇手連影子都沒有,你憑什么判斷是兇殺!”
云缺笑了笑,道:“想要證明很簡單,有請主簿大人坐在井邊,我來給你證據(jù)。”
牛不才不明所以,為何非得坐井口?
井里剛死了人,牛不才可不想坐過去,但縣令的一個眼神,他只能無奈的坐到井口。
“從現(xiàn)在開始,我說的都是假設,牛大人要用點心,你就當做是真事。”
云缺說了句奇怪的話。
牛不才滿口答應,在井邊坐好。
“你爹死了。”云缺道。
“啊?沒有哇,今兒早上還出門遛彎兒來著。”牛不才撓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