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我倒不知如何應(yīng)對了,我只曉得有個花、草、樹、木、人、魚、鳥、獸之分,倒從未聽聞有個什么男、女之別,很是疑惑。之后有一日,老胡聽我說了這事之后很是悲憤,眼淚汪汪地控訴:我便是男子身,小桃桃怎生可說從未見過男子我不甚在意地安撫他:我以為但凡胡蘿卜便長得你那個樣子。老胡捶胸頓足。
就在我迷糊震撼地四千年來第一次知曉了自己是個女子,而世上還有另一個種屬叫做男子時,那只號稱自己是男子身的烏鴉捏了捏我頭上的發(fā)髻,道:看在你年紀尚小,又生在這天界蠻荒之外,且不與你計較。
我憤憤然正待辯駁,那烏鴉卻念了個訣將我現(xiàn)了原形,我一個沒站穩(wěn)在床沿滴溜溜滾了一滾,那天煞的烏鴉卻興味盎然地用指尖將我夾了起來,我道是什么,原來是個小葡萄精。
看他兩片薄唇在我面前一張一合,我突然想起老胡的話:你我這樣的果子精、果子仙本就稀少,沒得一出去便要被吃了。我顫巍巍地閉上眼睛,老胡啊老胡,出師未捷身先死,我如今尚未出得水鏡便要被只烏鴉給填了肚子,且容我先行一步。
閉眼睛的后果就是,閉著閉著一不小心就給睡過去了。
待我酣暢淋漓睡醒過來,卻見得眼前一片漆黑,怎的還沒天亮,又覺得一陣泰山壓頂,心道:莫不是已入了那烏鴉的五臟廟內(nèi),我若此時變回人身,不知會不會將它的肚子給撐開。
說變就變。
化作人身后眼前頓時一片豁然開朗,卻不是我將那烏鴉的肚子給撐開了。原是那烏鴉不知何時又變作鳥的樣子,張了翅膀睡在我床上,適才正是他的羽翅將我壓住。
原來,烏鴉是不吃葡萄的。我甚是寬慰。
想起昨日尚未將奏請遞與長芳主,我便預(yù)備再往結(jié)界去。
將將走到門邊,聽得背后一個流水濺玉的聲音道:你且與我備了早膳來。卻是那烏鴉醒轉(zhuǎn)過來化了人身,慵懶地倚在榻旁。聽他那口氣想是使喚人使喚得十分習(xí)慣了,可惜我卻從來沒有被人使喚這樣的不良習(xí)慣。
但是,最最討厭的便是這個但是。他法力比我高強,昨夜隨便念個訣就將我現(xiàn)了形,開罪了他大抵于我是沒有好處的。
于是,只有含淚飲恨出了門去,背后還聽得一聲:速去速回。
但是,又見但是。當我將那好不容易尋來的吃食遞與那烏鴉時,那烏鴉臉色又如昨日一般青白交錯變換了一番,嫌惡一推,你自己吃吧。
我低頭看了看那一整碟爬來扭去的蚯蚓,覺得無甚不妥之處,烏鴉不都是吃蟲子的嗎枉費我將后院整整刨了一遍才找出這幾只蚯蚓勉強湊得一盤。
這回烏鴉的臉色更豐富了,赤橙黃綠青藍紫輪番交替過后,總算開得口來:你這小妖,誰與你說我是烏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