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瑤見她臉色蠟黃, 長嘆一口氣：“你想說就說吧。”
“當(dāng)初你祖父讓我嫁給欒大。我聽說那個欒大啊, 是個流氓，就不想嫁。”衛(wèi)長喘口氣，“我去求你祖母，你祖母不幫我, 也沒人幫我。”
四郎：“沒人幫你的意思是我父親也不幫你？”
“你父親并不知道你姑母不想嫁。”史瑤嚴肅道, “阿姊, 你想說出來，我同意了，但你不能亂講。四郎還小，不懂事，你這樣說他會認為太子冷心冷肺。”
太子猛然停下來, 眉頭微蹙，他冷心冷肺？他干什么了？居然這樣說他。
“好, 我聽你的，不說太子。”衛(wèi)長有些無奈地說。
史瑤頓時有些后悔來探望她，“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又不準你講似的。既然如此，那換我來說如何？”
“母親, 姑母說那件事憋在心里難受, 讓姑母說吧。”四郎和衛(wèi)長不熟, 并不在乎衛(wèi)長說什么, 她說太子冷血，也無法改變太子在四郎心中地位，蓋因四郎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有多疼他。
衛(wèi)長擠出一絲笑, “四郎真懂事。”
“你不說我們就走了。”衛(wèi)長曾試圖給太子送女人，史瑤因此不喜歡衛(wèi)長，懶得搭理她。然史瑤自認為她從沒做過對不起衛(wèi)長的事，這些年衛(wèi)長也沒去過東宮。后來從閔畫口中得知，云圓和閔畫閑聊時，云圓告訴閔畫皇后打過衛(wèi)長。那時才明白衛(wèi)長因此討厭她。史瑤站起來拉住四郎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衛(wèi)長忙不迭道：“我說，我說。”
史瑤坐回去。太子眉頭緊皺，衛(wèi)長搞什么名堂？
“有一天我去你祖母宮里，你母親也在，你母親聽說此事就要幫我。”衛(wèi)長望著史瑤，“多虧了你母親，不然我，唉……。”
史瑤剛剛以為衛(wèi)長對太子不滿，現(xiàn)在有些明白她是想讓四郎知道她有多狠，輕笑一聲，“阿姊又說錯了。父皇讓你嫁給欒大時，大郎、二郎和三郎剛出生，我和太子都忙著照顧孩子，并不知道此事。
“過了產(chǎn)褥期，我?guī)е⒆咏o母后請安，我見你哭的肝腸寸斷，母后也陪你哭的眼通紅，才知道這事。擔(dān)心你想不開，才決定幫你。”說著，轉(zhuǎn)向四郎，“這事很簡單。我知道‘巫蠱之術(shù)’不能害死人，就建議你姑母用‘巫蠱之術(shù)’陷害欒大。”
一墻之隔，太子猛然睜大眼，滿臉不敢置信。
四郎好奇：“母親如何知道‘巫蠱之術(shù)’沒用？”
“有用的話還要廷尉做什么？”史瑤笑著問。
四郎啞了。太子有些意外，隨即一想，可不是么。
“那怎么陷害的？”四郎很好奇。太子也想知道。
史瑤：“你姑母使人做人偶，把我的生辰八字寫在人偶上，埋在欒大家中，后來使人去欒大家中搜那個人偶。”
太子驚得張大嘴，多年前的一幕幕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隨即一想又不對，史瑤當(dāng)初確實病了，病得很嚴重，聲音啞了這一點沒法裝。
史瑤繼續(xù)說：“你祖父夸我是個有福之人，我也覺得我很有福。我又不信邪術(shù)，才敢讓你姑母用我的八字。那時候天涼，我每天晚上都把被子掀開，沒過幾天就生病了。
“因此病不見好反而越來越重，你父親也認為我被詛咒，就請欒大去給我驅(qū)鬼。欒大走后，我的病不見起色，又在欒大家中搜出東西，你祖父也沒懷疑，當(dāng)天就把欒大處死了。我這么幫你這位姑母，你可知她后來干了什么？”
太子正想進去，聽到這話陡然停下。
“姑母干什么了？”四郎好奇。
史瑤：“欒大死后，她同你祖父說不想嫁，你祖父就不再管她的婚事。她閑著沒事在府里養(yǎng)一群藝伎，宴請你父親，妄圖把那些女子送給你父親。”
“姑母，你這樣做……”四郎看向史瑤，史瑤沒吭聲，四郎才繼續(xù)說，“有點不厚道啊。”
太子點點頭，四郎說得對。不怪史瑤不喜歡她，換作是他，他也不喜歡衛(wèi)長。
“我做錯了？”衛(wèi)長反問，“你父親是我兄弟，堂堂太子殿下，偌大的東宮只有你母親一個女子像話嗎？”
太子不解，東宮有幾個女人跟她有何關(guān)系？
“這話你不應(yīng)當(dāng)問我，你應(yīng)該問問太皇太后。”史瑤道，“太皇太后會告訴你。”
衛(wèi)長下意識問：“關(guān)太皇太后什么事？”
“皇祖父登基后，整個皇宮也只有太皇太后一位女子。”史瑤道，“殿下不能向文皇帝學(xué)嗎？”
四郎看過劉氏族譜，也聽大郎和三郎講如今還有多少劉姓王爺。說起劉家時，自然沒法繞開上輩子的事，因此對祖輩的事十分了解，“對的。祖父的其他幾個兄弟姊妹都是在代王府出生的。”那時候代王王妃還不是竇太后。代王妃病病逝，其他姬妾先后病逝，竇太后才成為代王妃。
“我——”衛(wèi)長張口結(jié)舌。
史瑤嗤一聲：“你不過是一個公主就想插手東宮之事，我還沒嫌你手伸太長，你反倒怨我小心眼？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衛(wèi)長臉色漲紅，“太子是我弟弟。”
“那又怎樣？你現(xiàn)在姓曹，我姓劉。”女子出嫁從夫姓，史瑤上輩子就知道這一點，因為她奶奶去世后和她爺爺葬在一塊，墓碑上她奶奶的名字前面就加了一個“史”，“我家的事還無需外人插手。”
衛(wèi)長捂著胸口。史瑤站起來，“這是我最后一次來探望你。”
太子下意識往外走。
“母親，我們回去？”四郎看一眼被氣著的衛(wèi)長，有些擔(dān)憂道。
史瑤：“回去。”停頓一下，又說，“我們今天就不應(yīng)該過來。”
“你，太子妃——”
史瑤打斷她的話，“好自為之吧。不用送了。”拉著四郎的胳膊就往外走。
出了臥室，史瑤抬眼看到太子從門外進來，“殿下這么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