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給瑟瑟看病了,瑟瑟從墜湖至今連口喝的水都沒有給她準(zhǔn)備,只讓一個丫鬟守著,什么時候沒了,什么時候來通報一聲。
沒想到瑟瑟命硬,硬是活了過來。
活過來或許對瑟瑟來說不是什么好事兒,因?yàn)槔^母早就把她戶籍消了,說是家中大女兒已經(jīng)病沒了。
而且,天下大亂。
誰也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暴斃,而姜徹那個瘋子身后居然有那么強(qiáng)大的實(shí)力,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橫掃盛京,改朝換代。
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斬尋家所有人。
尋父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繼母反應(yīng)快。八成是因?yàn)楫?dāng)初給他定了瑟瑟,瑟瑟之后險些失身于人,又死了,讓他沒有出氣的地方。
繼母立即說瑟瑟還活著,讓新帝高抬貴手,有仇有怨對著瑟瑟去。
瑟瑟是被抬到宮中的。
她一襲艷紅的嫁衣空蕩蕩掛在她的身上。
膚白勝雪,唇紅如血。
她就像是早已死去的行尸走肉,被迫參與著活人的一切。
姜徹還沒有來。
自然,這個燃著龍鳳喜燭的椒房,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也不知道她會怎么死在姜徹手上。
瑟瑟等到深夜,宮中的宮人悄悄退下的時候,坐得腿都要發(fā)麻了。
她起身緩緩活動了下手腳,看見那不遠(yuǎn)處一人高的銅鏡里,她大紅喜妝的模樣,微微發(fā)怔。
罷了,能到看見自己出嫁時模樣,已經(jīng)不錯了。
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告訴娘親,她努力過了。
瑟瑟從袖子中摸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刀,微微一笑。
而后狠狠捅入自己心臟。
這一世,夠了。
“在我的院子里大呼小叫,馮媽媽當(dāng)真好規(guī)矩。”
瑟瑟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還在受刑的丫鬟身上,口吻淡漠。
馮媽媽一愣。
眼前這個大姑娘,可是與過去不同了。
瑟瑟久病初愈,消瘦得不成人形,蒼白的那模樣在陽光下倒是有幾分陰冷之氣。
馮媽媽打了個冷戰(zhàn)。
這大姑娘莫不是當(dāng)真在地府走了一遭?
院子里那丫鬟被打得已經(jīng)翻了白眼,馮媽媽領(lǐng)著的人想要去搶人,瑟瑟沒攔著,只冷冷說道:“這丫頭是個背主不經(jīng)事的,我今次就是打死了她,也是應(yīng)當(dāng)。至于馮媽媽,你在我的院子里吵嚷壞了規(guī)矩,自當(dāng)掌嘴二十。”
馮媽媽這就差點(diǎn)跳起來了。
“大姑娘!我喊您一聲大姑娘,您莫不是真把自己當(dāng)個人物了!我可是太太身邊的人!您想要耍威風(fēng),去拿那下等的小丫頭作威作福,也不看看您和我誰更受重視些!”
瑟瑟慢吞吞露出了一個笑。
“馮媽媽,過來。”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
馮媽媽眼下狐疑,本不想去,可不知道怎么想的,腳下一轉(zhuǎn),去了瑟瑟跟前。
“你女兒爬了我父親的床,眼下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孽障了吧?”
馮媽媽嘴皮一抖,驚恐地看著瑟瑟。
這種事情她怎么知道?!
主母善妒,眼中容不下任何女人,先前有爬了尋老爺床的,她第二天就想法子把人往死里弄。別說養(yǎng)個庶出孩子了,丟了身子的女子也活不下來!
她女兒如今兩個月的肚子,正想方設(shè)法瞞著主母,能將就到七個月再開口,就能活下來了。
足不出戶甚至昏迷多久的大姑娘怎么可能知道這種事?!
瑟瑟笑意擴(kuò)散,可眼底還是一片冰涼。她柔著聲:“你猜,是誰告訴我的?”
馮媽媽腿軟了。
她想不出有人能把這種辛密的事情告訴給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大姑娘。最關(guān)鍵的是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三個人。
尋老爺,她女兒,還有她。
就連她女兒肚子里有了孩子,也是她幾天前剛剛得知的。
那個時候,大姑娘還在昏迷。
馮媽媽抖著嘴,驚恐萬分。
“這二十下,你看是我來教訓(xùn)你,還是去請?zhí)珌斫逃?xùn)你?”
瑟瑟似笑非笑,那盛世陽光照耀著她,卻沒有一絲溫度。她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幽冷的讓人敬畏。
馮媽媽挨了二十個耳光,跪在瑟瑟庭院里,滿嘴的血,渾身在顫。她的身邊是剛剛被放下來的那丫鬟,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偶爾抽噎。
庭院里擠著幾十個下人,可沒有一個人敢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
烈日灼灼,所有人都覺著一盆冰水從頭潑下來。
寒冰刺骨。
尋家,要變天了。
那位過去讓所有人都輕賤的大姑娘,悄悄長出了一身鋒利的刀。
刀刀見血。
作者有話要說: 瑟瑟:最熟悉的業(yè)務(wù),討賬。
我瑟曾經(jīng)也是個小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