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看著不解,卻對吳蘭臺的命令十分順從,靜靜看著新裙子頭面成型。
申時二刻,陽光普照,地動陣陣,與大葉國開戰(zhàn)一年后,勝利之師歸來。沿街百姓叩首,歡呼沸騰。
瑟瑟還在花圃,她手持剪子,咔擦一下,一朵夾竹桃花落在她指尖。粉白可愛的花朵俏生生的,可又有誰知道,這夾竹挑,毒起來能要人命?
聽著高墻外一浪接著一浪的呼喊,她慵懶一笑,手指挑起粉白花朵,簪在自己鬢角。
府衙內早就置辦好了一應宴席,放起了鞭炮迎接齊王周將軍入府時,管家臨時急匆匆吩咐新添置一套座位,并重新規(guī)劃了位置。
前后府忙作一團時,瑟瑟病倒了。丫鬟拿不定主意去找谷嬤嬤,而谷嬤嬤一合計,一點子小病小痛如何去讓吳蘭臺分心,索性隱下了此事,只燒了一壺濃濃的姜茶給瑟瑟灌下去。
正院里陪坐席間的吳蘭臺心里提著一根弦,給主位所坐的齊王談笑歌功頌德一番,敬了一杯酒后,猶豫了下,端起酒杯,對左側坐在周將軍之下的一個青年笑著敬酒。
“下官敬寧王殿下一杯,恭賀殿下凱旋。”
那青年單手托腮,把玩著酒杯,眸色淡淡,既沒有主位上齊王的意氣風發(fā),也沒有他上首周將軍的傲骨崢嶸,就像是一個尋常人,還是閑散慣了的懶人。
這位不在吳蘭臺計劃之中的意外來客,是齊王的親兄長,年不過二十一的寧王。
本該是個在京中混日子的閑散王爺,等吳蘭臺接到大軍時才得知,陛下不單單把自己喜愛的兒子齊王送來做了攬軍功的主帥,還把自己不討喜的兒子寧王遠送軍營,一年時間竟然無人知。
寧王恍然回過神,慢吞吞抬了抬酒杯。
吳蘭臺多看了他一眼。三個他款待的大人物之中,齊王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周將軍英姿勃發(fā),而寧王一臉淡漠,全程不出挑不庸為,卻讓他看不出。
可唯一能發(fā)現(xiàn)的,就是這位從來沒有姓名的寧王,生了個好相貌。
有寧王對比,那瞇眼體虛,老道葷話成套的齊王,就顯得不夠看了。
可惜了瑟瑟,此等絕色,卻要給這種人消受。
吳蘭臺心頭不舍,酒過三巡,猶豫許久,忍著心痛悄悄派了管家去請人。而管家很快匆匆回來,低語:“董姑娘重病,起不得身!”
吳蘭臺臉色驟變。平日里都好好的,怎么到了這種關鍵時候她病了?吳蘭臺一時間想了很多,可都沒有時間給他去細想,他只得先把早早準備的歌舞安排了上來。
當夜吳蘭臺全程作陪,推杯換盞,鬧到深夜,齊王摟著一個他府上籌備的歌姬醉醺醺離開,他送寧王與周將軍去了廂房,掬一把清水洗了臉,濕著鬢發(fā)腳步匆匆,頂著月色去了瑟瑟院子。
深夜蟬鳴都失了聲氣,門口睡得丫鬟被驚醒,被吳蘭臺鐵青的臉色嚇得不敢說話,光著腳去拉開了帷幔,露出睡得不安的瑟瑟。
瑟瑟面色蒼白,夢中盜汗,眉心緊蹙,睡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吳蘭臺只看了一眼,就打消了因為時機太過巧合,而對瑟瑟升起的一絲絲懷疑,當即皺眉,抓了那小丫鬟出去問怎么回事。
小丫鬟只說,起初看著不重,谷嬤嬤沒有吩咐找大夫,可誰知拖著拖著就病重了。
吳蘭臺眸色一冷。
又是谷嬤嬤。
如今瑟瑟病得讓他心焦。一方面是苦于無法獻出,一方面,則是對瑟瑟的一絲心疼。
至于對毀了宴席上他安排好的獻禮的怒意,吳蘭臺全部加注給了谷嬤嬤。
前前后后,所有的事端里都有谷嬤嬤的影子,若是她再有什么動作,導致壞了他的大計,就算是奶嬤嬤,也不能再姑息了。
瑟瑟屋里,每日里谷嬤嬤都會熬補身藥。菲兒在時菲兒喝,沒有了菲兒,瑟瑟全部用來澆花了。她這病是入夜后加重的,谷嬤嬤還不知情,第二天照例給她熬了一碗補身藥送了來。
瑟瑟只喝了一口,就全吐了。吐得小臉煞白,嚇得丫鬟渾身發(fā)抖。
吳蘭臺還在陪齊王逛園子,正口誦他所作的詩,小意奉承的時候,管家一臉愁色,給吳蘭臺打了個眼神。
等他忙完才得知,瑟瑟被谷嬤嬤一碗藥喝的暈了過去。
吳蘭臺心里憋火,大夫查明那碗藥里,全是和女子身體相生相克的東西。而這碗藥,已經(jīng)給瑟瑟連著送了一個月了。
特別是大夫查出,好好的女兒家身體受了寒,又有不少針眼,許是被拿來出氣過,以往瑟瑟身體好時不顯露,她這一病,幾番刺激下,倒是消受不住了。
好好的一個獻媚的美人,身子骨險些給兩個老虔婆給禍害壞了,日后還有什么用?!
吳蘭臺又急又氣,懊悔自己下手不果斷,留下了隱患。看著被大夫診治的瑟瑟,他定了定神,一咬牙,給谷嬤嬤按上了盜竊的罪名,與徐娘無異,直接下了獄。
而瑟瑟,只能在大夫的調理下,慢慢恢復。
吳蘭臺眼神晦暗,幾度變化,思及齊王等在此地還要逗留兩三日,勉強穩(wěn)住心態(tài),強令大夫務必調理好瑟瑟身體。
瑟瑟明面上感動萬分,眸光溫馴,等吳蘭臺走后,慢吞吞把藥吐在帕子上,點了蠟燭拿在指尖,看著火絲吞噬,勾唇一笑。
現(xiàn)在,到吳蘭臺了。
“可不要讓我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