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鎮(zhèn)國侯現(xiàn)在一心只想著拿賬本替他外甥媳婦向韓國公那老賊討債,順便再報點私仇:“把韓國公府賒賬時簽了字的賬本拿來。給臉還不要臉的東西,老夫去會會他,真當安平伯府沒人了,就算安平伯府沒人,可安平伯府還有姻親。”
童鳴一愣,后又一想,對呀,他們伯府現(xiàn)在可不就是鎮(zhèn)國侯府的姻親嗎:“奴才這就去府里取韓國公府的原始賬本。”他們家五姑娘怕那原賬本被韓國公府給毀了,就沒讓他帶過來,現(xiàn)在鎮(zhèn)國侯爺出面,量那韓國公也不敢毀了那賬本。
“趕快去,”鎮(zhèn)國侯揮了揮磨得有些發(fā)毛的衣袖:“老夫也回去召集人馬,一會你就把那賬本直接送到侯府去。”
“是,”童鳴躬身應道,等鎮(zhèn)國侯離開了,他才立馬回府。
慈寧宮里,太后正在書房抄著佛經(jīng),西嬤嬤就進來了:“娘娘,今兒奴婢可要給您說些京城里的熱鬧事了。”
“哦?”太后放下了毛筆,接過花嬤嬤擰好的熱巾子,擦了擦手:“什么熱鬧事?”
西嬤嬤面上帶著笑:“今兒一早安平伯府就派人帶著賬本去韓國公府收賬了。”
“哈哈……,”太后時隔多年,又一次笑出了聲:“不錯,看來哀家這兒媳婦沒挑錯,老天還是眷顧我們娘倆的。”先帝跟那賤人欠他們娘倆的,她遲早要討回來。
“娘娘親自選的,怎么會差?”花嬤嬤也高興,看來這安平伯府五姑娘是個聰明的,從賜婚的懿旨就能看出太后對韓國公府的態(tài)度,不簡單啊。這樣就好,昭親王妃要是個軟的,那還真不是好事。
“哀家忍了幾十年了,可不希望哀家的兒媳婦也是個能忍的,”太后一手撐在書案上:“韓國公府應該是欠了伯府不少銀子,你讓人去給侯爺帶句話,讓他看顧些安平伯府。”
“娘娘您就放心吧,傳話的人說,侯爺已經(jīng)揣著賬本點齊了人馬去了韓國公府,”西嬤嬤有些輕蔑地說:“韓國公府這十年來在安平伯府的鋪子里拿東西,從未付過銀子,據(jù)說賒了有二十萬兩白銀,現(xiàn)在韓國公竟然還紅口白牙地說那是安平伯府孝敬他們國公府的,可真是沒皮沒臉。”
“二十萬兩?”太后冷嗤了一聲:“他們可真敢欠。”
“倒是把咱們侯爺給氣著了,”西嬤嬤掩嘴輕笑著:“韓國公今兒算是沒拜菩薩,侯爺想必會幫安平伯府連本帶利的把那筆賬要回來。”鎮(zhèn)國侯爺最喜歡的就是利滾利,韓國公府只怕要被他搜刮一空了。
“這事也就他出面最合適,”太后想到她那個弟弟,心頭總是會暖暖的。當年她心有郁積,大病了一場,她弟弟就能把先帝給劈頭蓋臉地揍了一頓。
要不是先帝想要把她弟弟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她還醉生夢死著。先帝跟那賤人欠她的,她會慢慢討,她的昭兒已經(jīng)羽翼豐滿了,那個賤人想必現(xiàn)在也寢食難安了吧:“這么多年也真是難為他了。”
兩位嬤嬤都是太后從娘家?guī)н^來的,也是對太后死忠的人,自然是知道太后話里的意思。昭親王自去了西北封地,每年花費的錢財真真是如流水一般。華紡閣跟第一樓都是太后曾經(jīng)的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都被歸入鎮(zhèn)國侯府,侯府每年要給昭親王五萬兩黃金。
“等王妃進府,想必侯府就能松快了,”花嬤嬤現(xiàn)在倒是越來越覺得她們娘娘是選對了媳婦。要說打架鬧事、吃喝玩樂,鎮(zhèn)國侯府能叫出一堆能人來,但要提到做生意、掙銀子,那還真是一個能拿得出手的都沒有。
“過兩天,就宣哀家那兒媳婦進宮給哀家瞧瞧,”太后笑著搖了搖頭:“不管怎么的,哀家也不能讓她叫人給欺負了,該給的底氣,哀家給足她。”
安平伯府的芷湫苑里,五娘正倚躺在榻上,翻看著府里的庫房記檔:“兮香,你拿著我的牌子,去大庫房里把今年江南送過來的好料子挑二十匹出來。”
“姑娘,華紡閣是鎮(zhèn)國侯府的產(chǎn)業(yè),您送侯府料子,是不是有點多余了?”兮香跟在她們主子身邊這么多年,對這些人情往來還是很了解的。
“我不是真要送侯府料子,”五娘放下記檔,右手開始撥起炕幾上的算盤,算起來了:“據(jù)我所知華紡閣的布匹都是從蜀州來的,綢緞類的偏上等料子,蜀州那邊一匹就要近十兩銀子,再加上長途跋涉地運到京城,成本就一下子拔高了不少,這樣算來一匹之價不下于十五兩銀子,華紡閣又不做成衣,單單賣布匹根本就不賺什么銀子。”
“那奴婢還是把江南那邊的貨價單子連同布匹一起送去伯爺那吧,”兮香有些無力地說:“你要是只送料子過去,不說清楚,想必侯府還真的以為您是給他們送料子的。”說真的,鎮(zhèn)國侯府還真沒有會做生意的人。
“還是你細心,”五娘微笑著點點頭:“鎮(zhèn)國侯爺今兒幫伯府撐了腰,咱們總是要表示表示的,我小庫房里有一袋子黑珍珠還有幾塊沒打磨的鴿子血紅寶石,你也取出來,等會一塊送去我大哥那里,想必他一會就會去鎮(zhèn)國侯府。”
“是,奴婢這就去,”兮香先前還擔心她們家姑娘日后的日子不好過,畢竟伯府勢弱底子薄,現(xiàn)在看來是不用擔心了,鎮(zhèn)國侯府今天的態(tài)度就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韓國公府里面這會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鎮(zhèn)國侯在韓國公府用午膳的時候,帶人沖進了韓國公府的大庫房里。進了庫房他就坐在箱子上等韓國公,韓國公來了之后,鎮(zhèn)國侯就把那賬本拍在韓國公的臉上,也不等韓國公反應,他就讓人把庫房里面的金銀財寶往外搬,一箱接著一箱,韓國公府的人見是鎮(zhèn)國侯,臉都黑了,也不敢上前去阻撓。
鎮(zhèn)國侯拿著卷字畫,連打開都不打開,就皺著眉頭,很是嫌棄地說:“這字畫就抵一百兩銀子吧。”
而一邊快要昏厥過去的韓國公,立馬就睜大了一雙銅鈴似的虎目:“周作楊,你……你……你不要睜眼說瞎話,這字畫是……是蘇巖的《春水圖》,價值千金,你……你竟然……說……說只值一百兩,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說著他就要動手去搶,不過還是慢了一步。
鎮(zhèn)國侯一點都不懼韓國公,把字畫遞給跟在他身后的童鳴,就雙手插著腰,閉著眼睛開始吼:“誰讓你欠債不還?你當你這破字畫還掛在狀元樓的,還價值千金,知道什么叫賤價抵債嗎?”
吼完他趁韓國公還在發(fā)愣,就雙手一抱,把那紫檀木架上的字畫就都抱進后面打開的漆木箱子里,還沒等韓國公反應過來,他就把箱子給合上了,讓童鳴上鎖抬出去。看那韓老鬼的樣子,他就知道這些字畫肯定值錢。
韓國公瞪大了眼睛,就暈了過去。鎮(zhèn)國侯覺得那老賊昏過去更好,他一點都不氣弱地使喚韓家的仆人:“你們國公爺是累了,趕快抬他去休息,老夫這邊很快就好。”
“你……你……,”原本昏過去的韓國公又醒了:“我要去告御狀。”
“去吧去吧,”鎮(zhèn)國侯是一點都不在乎,甩甩袖子:“也讓皇帝知道知道你這國丈當?shù)檬怯卸噙m意,二十萬兩白銀,說吞就吞,就不知道皇后那位置值不值二十萬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