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查”裝修頭一日, 余幸百無聊賴的坐在門口, 視線不由自主瞟向馬路對面、他跟宮冉同.居過的小區(qū)。
康婧的花店店面不大,整體裝修又不是小工程, 說是“督查”,但也不用一直盯著人家裝修隊干活, 何況, 余幸這么大個人守店里也礙事。
工程開的不早,轉(zhuǎn)眼就到了中午。
家里只有一輛車,康婧上班用,而她公司和這邊店鋪方向相反,所以余幸是自己坐公交來的,一趟要花半個多小時。
來回折騰麻煩,加之余媽媽中午從不回家,余幸完全沒有回去的必要。
可……萬一中午又有人給他送飯呢?
“送錯的外賣”一直沒停,余幸也一直沒能逮住送餐員。過多的經(jīng)歷讓余幸愈發(fā)謹(jǐn)慎, 他沒動過那些來歷不明的食物,但后來也都會取回家在丟、權(quán)當(dāng)自己吃掉了。
知道宮冉日程繁忙,但余幸還是覺得,這些東西都是他讓人送來的。一直不收的話, 那家伙得到消息,不知道又會多想多少。
猶豫之后, 余幸跟裝修隊定了下午的開工時間, 為了“外賣”他還是打算回家一趟。
“老板!有人找!”前腳剛邁出店門, 就被施工的工頭沖過來叫住, 余幸回頭就看見一身穿工裝、背著大挎包的中年人小快步朝他跑來,會面后氣還沒喘勻就客氣的鞠了一躬,“您好,請問您是余幸、余先生嗎?”
“恩,請問您是……?”
“我是SS公司的,來幫您換新密碼鎖。”
“密碼鎖?”
“對,今早下的單,還付了加急安裝費。”
“是…哪兒的房子要換鎖?”從沒找過類似服務(wù),他們家一直是老式鎖,那大叔聞言一愣,指了指余幸曾跟宮冉住過的小區(qū)。
余幸:……
——宮冉又找人跟蹤他了?
不然,換鎖工人不可能直接找到他跟前來。
所以……那家伙又想干什么?
余幸蹙眉凝望四周,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人物,換鎖工人差不多猜到了他的打算,搶在余幸拒絕前委婉開口,“余先生,很抱歉啊大中午的過來,但我這邊業(yè)務(wù)挺忙,加急單都是插進來的,下午還活兒還滿著,甭管原因,一單做不成這一趟腿兒就白跑了。左右鎖的錢和安裝費都付了,您看……反正您家這么近,換個鎖也就半小時的功夫,咱們早點開始也能早點結(jié)束啊。”
“……好吧。”
無奈嘆口氣,最終沒為難那換鎖的大叔,反正錢已經(jīng)付了,他帶人跑趟腿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畢竟工作在外、養(yǎng)家糊口,誰都不容易。
可領(lǐng)人去換鎖后,余幸設(shè)的還是先前的密碼,也沒新錄指紋。房子換新鎖的寓意他明白,可現(xiàn)在與家人相認(rèn)并被他們接受、余幸有了安身之所,就沒有了再要房子的必要。
中午在換鎖,余幸沒時間再回家,既然他的行蹤一直被“監(jiān)視”著,那就不用擔(dān)心家門口的外賣沒人收。余幸把“新密碼”發(fā)給杜助理、讓他轉(zhuǎn)告宮冉的同時,也嚴(yán)詞拒絕了“被監(jiān)視”,不論宮冉是出于何種意圖,被陌生人跟蹤都干擾了他私生活。
短時間內(nèi)沒收到回復(fù),但干完這些,余幸總算能放心的回去繼續(xù)監(jiān)工了。
裝修隊收錢按活兒不按天,自然是能早完事就不愿多耽擱,本以為能回家跟康婧一起做晚飯的余幸耗到晚上八點都沒走成。
知道腸胃不好、三餐要按時,余幸也沒虧待自己,打電話跟康婧說了一聲就去了隔壁快餐店。
……
夜里九點過五分,毫無征兆的下起了雨,且越下越大,好在裝修隊給他們“余老板”勻了一把傘出來。
半小時后才準(zhǔn)備好回家,早錯過公交車最后一趟班次的人因為這場大雨,也打不到出租車了。
打車軟件沒消息,連黑車、順風(fēng)車都約不上。余幸站路口附近等了半晌,這才打著傘沿街往家走起來。
康婧在家,可余媽媽向來睡得早,雨天路滑,夜也深了,讓她晚上開車余幸實在不放心。何況,他過兩年也是三十歲的人了,這個年紀(jì)再讓長輩替這些小事操心實在不應(yīng)該。
公交車四十分鐘的車程換算成步行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總能在半路打到車的。
雨夜風(fēng)涼,即便打著傘還是有些冷,余幸一邊走,一邊拉緊了襯衫領(lǐng)、防漏風(fēng),剛拐過路口沒走多久,便聽見身后有陣異響。
雨聲會掩蓋些動靜,也能銳化些聲音,余幸回頭,就見有個帶了鴨舌帽的男子摔進了路邊積水坑。
那人一身黑衣,長帽檐完全擋住臉,他正低著頭努力往人行道的路沿石上爬,沒帶傘、旁邊還扔著一副拐杖,模樣十分狼狽。
“喂……你沒事吧?”猶豫之后,余幸終是撐傘走了回來。
夜深了、還下著雨,視野不太好,大街上也沒什么人,要是他不幫忙,這位行動不便的拄拐人士很容易被過往的車壓上。
“沒帶傘嗎?”共撐一把傘,余幸蹲下身,湊近后覺得這人莫名的熟悉,可他偏不給他看臉。
撿回拐杖放一旁,余幸好心去攙卻被人家躲過。余幸蹙眉,他嘆口氣,試探道:“雨下這么大,地上都是水,我扶你起來吧?”
完全不領(lǐng)情,甚至還想逃跑。
這反應(yīng)……該不會是離家出走的叛逆期中學(xué)生吧?
——真是讓人操心的死孩子。
余幸輕咳一聲,“…你家在哪?要是順路的話……宮冉?”
大概是抵不住余幸越湊越近的聲音,一身黑衣的路人稍微抬了頭,雖說只是短短一瞬、且鴨舌帽及其陰影擋了大半張臉,可余幸瞬間認(rèn)出了他。